一群不小心走入新媒體圈的法律人：法律白話文運動的心路歷程

法律白話文運動是響應太陽花學運所開設的網站，當時《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議》在網路上討論度很高，但是都是一些沒什麼知識含量的懶人包，甚至其中許多內容偏頗有錯，而我跟學習國際法的朋友覺得自己在研究所念了那麼多國際法理論，平常這些理論都沒有人要關心，而《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議》跟國際法很有關係，而在這個時刻奉獻所學不就是知識份子的責任嗎？所以我們就開了一個叫做《服貿科普文》的文章，從名稱就知道是假借科普文的概念來介紹服貿、介紹法律，過去好像沒人這樣用過，等太陽花過去了，就轉型成為《法律白話文》，然後稱呼自己是做法律普及，這個詞彙就變成大家講的法普了。（服貿科普文文章後來變成法白的太陽花學運專題，可以參考：https://plainlaw.me/anthology/318sunflower/

一開始是以共筆部落格的心態來經營法律白話文，沒有預期這個網站要做的這麼久，但是我自己對架設網站有點興趣，創站的時候剛好臉書粉絲團在台灣也正在蓬勃發展，我當時是碩士生，寫論文之餘還蠻多閒暇時間（不要告訴我的指導老師），就拿來學習新媒體、社群媒體以及Wordpress這些從沒接觸過的領域。

令人出乎意料的就是，法律白話文這個網站，可以一直在網路上做這麼多年，一個原因是一直有人願意看，現在每個月的瀏覽量大概10萬PV，瀏覽人次大概是6萬，算是規模很小的網站，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個網站的內容全都是很艱澀的法律，已經不只是知識含量太重，更是濃稠而結晶的狀況，所以我覺得這樣不容易親近的內容，每個月還能獲得十萬次的閱讀數量，是值得欣慰的。

我經常會反思質疑法白該如何定位自己，一個月流量10萬PV的網站，是不是會因為太小，以至於無法對社會改革起一些作用。而我的答案是，即使流量小、人數少，但如果法律白話文能有一群固定忠實的讀者社群，而這個社群是由一群關注民主、司法、人權理念而對社會懷抱理念與期待的人組成，則法白也不妨走向一個精緻的分眾媒體。

一開始單純想要做一個法律普及網站，後來慢慢摸索，希望能成為素人跟法律人之間的橋樑，除了做法律知識傳播，也寫作法律議題評論，現在的Slogan是「從議題關心法律，用法律反思議題」，希望利用議題引起大家對法律知識及評論的興趣，進而引起大家用法律討論議題的興趣。更希望透過法律知識的傳播及討論，建構台灣的法律文化。

不過因為網站取名為法律白話文，意思是文章很白話，大家都看的懂（自己說），冠上運動二字，是希望能鼓吹法律人一起加入書寫的行列，結果誤打誤撞地被以為是個推動「判決書類通俗化」的團體，基於不要占著茅坑不拉屎的心態（誤），我們後來也推出了許多文章討論台灣法官判決寫的很難懂這件事（http://bit.ly/2lel0VJ），後來也被邀請參加司法院的相關座談會議，這是始料未及的。

2016年12月，網路上最多人關注的議題就是同性婚姻了，特別是反對陣營灑了大把大把的銀子，在電視節目上買廣告，對同性戀甚至其他LGBTQ族群的朋友展開不實指控。當時我跟法白的朋友在台東池上參加路跑，晚上就想說也許法白可以來做一些回應，但是人家買電視廣告，擴散強度如果不對等，也沒意義。所以我們就決定效法學運當時用群眾集資買紐時廣告，讓法白可以寫一些消除謠言的短文，登載上蘋果日報的頭版。我們在回程的火車上開啟了集資專案，還沒下火車就一定達標，等我到家的時候集資金額就超過3百萬，我就趕快關閉專案。這件事對我們的意義來說，除了剛好踩到話題的浪頭上外，也更實在地感受到關注法白、信任法白的社群真實存在，就覺得是可以繼續做下去的（http://bit.ly/2ETxDMd）。

不過後來法白自己的訂閱集資都沒那麼火，想想真是有點心酸（哭笑），不過最近法白會再挑戰一次訂閱集資，麻煩大家支持（置入）。

既然想要做一個以法律為本業的分眾媒體，那創作內容必須更加多元，但法律領域這麼多，也不可能期待所有法白內部的成員能精通十八般武藝，樣樣都有人會，所以法白從去年開始嘗試轉型，希望能從「創作團隊」的形象轉成「製作公司」，四海尋覓願意來法白發表創作的朋友，想要提高法白的創作能量，法白也想要製作更精緻的專題，深入探討值得台灣社會關注的議題，但是這些事到目前為止一直還沒有做的很掌握要領。

除此之外，現在文字媒體感覺是越來越衰敗了，大家都要看說學逗唱的Youtuber，我們每次出去辦演講，回饋問卷上寫的都是希望法白可以拍影片、學台灣吧做動畫，但是做影片畫動畫花錢又花時間，成效未必卓越，這樣成本效益可能更不符合，加上法律很抽象、很難視覺化，實在很難做成影像，所以後來想來想去，我們今年應該會嘗試看看製作Podcast，尤其我們上了幾次廣播電台，覺得純聲音的形式本身也是很有魅力，只是說該做哪些內容、怎麼產製，都還在思考。

法白能夠從2014一路生存、成長到現在，真的要感謝很多朋友的幫忙，法白到現在都還是仰賴燃燒朋友的熱情來運作的，結果整個團隊發展到這個程度，也即將觸碰到極限，因此法白亟需思考的，包含產製流程如何能更有效率以減輕成員負擔外，也必須從更長遠的角度思考如何創造營收，進而讓這個團隊成為永續性的組織，特別是法白是一個小眾媒體，如何在殘酷的媒體市場找到活路，一時半刻也想不到答案，我們嘗試過訂閱集資，但沒有成功，未來會再挑戰一次（ https://sosreader.com/n/user/@plainlaw-me  ），但我認為訂閱集資也有極限所在，反正，慢慢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