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之后
坐在房间地板上感觉与大自然更亲近,或者自己能以更低的姿态与周围相处。
我有在与周围相处吗?我觉得困惑。金钱我从来都患得患失,爸妈会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我也深知这点,在日头下不停劝说自己能幸存下来就好了。但仍然会因为事情一团糟而陷入近似癫狂的状态。不要紧的,我拼命这么说,她还是一个劲觉得自己错了。她在规则里被惩罚了。
今日的刺激一个接着一个。比方说陌生的考试知识,第一次跟不太熟的同学用母语聊接下去想做什么,被查票罚款,坐过站,在宜家里被一种对“家”的霸权幸福反复撕扯,突然决定买下很凉快的高级风扇。最后是已经有些迷乱的决定了,“我放掉了那些抱起来手感还不错的毛绒玩具,我至少要得到一只风扇”。
此时我看着房间里与我坐在一起的陌生家伙感到不知所措。
生存的恶心感被具象为异物的插入。不管是食物还是别的,你最初感到恶心,但后来开始有食欲。你偶尔肯定还是会有不想吃饭、不想性爱或者不想活的念头,但是你知道欲望在生长,在碗里,在大脑里。
我想,在人间得到的喜怒哀乐只能在这里循环解决,不要带进别的境地里去。不要逃避,用精神来解释人事是一种游戏但不是必需品。如若逃避,醉酒将意识按在水里暂停呼吸,或更进一步直接让迷幻物质加诸其上:你知道吗,那时一切规则失效而感受四处流溢,你与世界分离也与自己分离,灵魂被逼出来杖责。你手无寸铁,失去了故乡,失去以往的所有判断和常识。你要去哪里?你要逃去哪里?
但或许这就是人们会无数次往返的理由,短暂的快速上下车,他们知道终究会回来。但是我认为整个世界遭到了毁灭,这样的毁灭又不似读到新理论在智识或心灵上有启迪和重构,甚至不如安眠药前的致幻似梦般激发想象力(也许心境和环境皆有巨变),相反,它只有毁灭。
我投射出来的只有毁灭。没有人救我。这就是我过去六年,自二零一七年夏天起无数微小时刻的感觉。而这样的感觉在迷幻作用下被累积叠加,在同一时刻放大千百倍地朝我过来。多个提问同时发生,会愈加感到自己被困于身体中。
你会在某个时刻感到幻灭,对吗?对自己的、对ta人的失望,反复的涨落,邂逅和离别,你的心灵时而在狂风骤雨里不知被卷到何处,时而又只如夏天泡在冰水里的橄榄那样平静地、微微晃动。现在你这些都不要了,你放弃了,但你现在知道彻底断裂的滋味了吗?确实不再忧心了,但你也不再存在了。你与外界相融,这个过程发生得极快。你的情绪会全部还给你,你的肉体的沉重和艰辛也终于流露,然后,你确实很想撕开皮肤让灵魂出来。
众妙之门的背后是你自己。一切路径都通往你自己。所有的问句都交给你。那你承受得住吗?
我无法否认探索自己的必要性,但并不是这样孤独地进去。读哲学书、宗教团体和心理治疗里有ta人在场是有其道理的,人可以在社会里照镜子,也可以梦游仙境,但如果直接取消了理智,分不清醒或睡,人是不可能继续活下去的。
在世俗里与福音对话,是缓慢而小剂量的慰藉。
在书写慢慢获得平静的最后,我内心突然又有一个声音跑出来:我虽呼喊自由,但我仍在为规则和标准百般辩护——没有什么比将思想整理成语言更限制、刻薄、疏离的事了。即刻,原来在劝说我回归规范的那个声音马上说:在一定范围内,语言可以实现一些共谋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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