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瓦解了我的自信和尊严|七日书
第一次知道PUA这个词,是2019年牟林翰案在网络曝光。不需要任何肢体接触,只要长时间、持续施加言语打压,就能摧毁一个人的认知和自尊,让她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彼时,相关的讨论聚焦在两性情感关系,但其实精神操控也发生职场。
新冠疫情发生后,几乎每一年,网络上都会有“最难毕业季”“今年的就业情况已经癫了”之类的讨论。
2022年,我刚大学毕业,投了几百封简历,回复寥寥。听说雍和宫很灵,我也虔诚地点香,对着佛像,跪求一份工作。
当你许愿想要一个橘子,也许你真的会得到橘子,但肯定不是你想象中的橘子。比如,一个外表新鲜诱人,内里却腐烂的橘子。就像那份许诺月薪上万的工作。
面试结束后,老板夸我“性格好”“能力不错”,送我公司做的书籍。他甚至送我出公司,给我按电梯。我满心欢喜,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懂内容、随和、大方的老板。
但是等到我入职后,情况就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
选题推进不顺利时,他不仅不会给予帮助和支持,还会将责任全都归结到我身上,“效率低”“能力不行”“后悔招了你”。(注:媒体工作其实有很多的不可控因素,比如采访对象的意愿、配合度、表达能力等等)
一番质问和指责后,他的语气又软下来,“我也是为你好,作为一个哥哥,告诉你一些职场常识”。我只感到恶心,跟吃了苍蝇一样。
所有文章发表在公众号,都默认不署名。我震惊于他对作者权利的剥夺,又为同事的沉默感到困惑和恐怖。为什么大家都不争取自己应得的权利?为什么他能给每个人贴上隐形的封条?
即使我不曾说过什么违逆的话,他也能察觉到我的不顺从,给我贴上“刺头”的标签。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在内心一遍遍地尖叫,直至疲惫失声。
这是他的策略,全方位瓦解我的自信和尊严,让我相信自己不配拥有任何权利,让我怀疑自己是无法适应职场的问题青年。
我曾以为同是媒体人,大家至少会有相似的底层价值观,不会用权力欺压下位者。然而事实证明,我完全错了。
在职期间,我甚至能一周哭三次。离职后,抑郁状态也没有中止。我整天提不起劲,什么都不想干。怕光、怕见人,白天拉窗帘,晚上也不开灯。
我打过心理热线,做过公益心理咨询,在一遍遍叙述中,安放自己的痛苦。更重要的是,通过自荐和朋友推荐,我得到兼职撰稿的机会,遇到珍惜自己的环境,逐渐恢复生活秩序。
编辑S会跟我一起面对采写中的困难,当性暴力受害者提出文章的措辞和结构,让她感到不适时,我们会一起讨论如何修改。
编辑L能看到我的努力和才华,会主动帮我申请涨稿费。合作期间,我的最高稿费记录不断刷新,有时我还会忐忑,自己是否值得。
幸好,我没有被坏人打倒,才能等到我的事业“正缘”。
牟林翰二审宣判那天,我下定决心,删除了老板的微信。我需要照顾自己的感受,隔离创伤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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