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閹割的腦-2

倉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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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被「文采」嚥下,化成這純文學的閹割焦慮

才華究竟來自於何處?我的創作才華大概是與生俱來,吸收天地精華在身上長成小野獸:文采。

「文采」是我的一部分。有人用大頭小頭形容男性的腦與陽具,我想,我的大腦與文采同樣適用大頭小頭理論,但「文采」比起陽具更像是幻肢,且有部分自主意識,類似寄生方式地伴我生長。

國中時,我尚且能在文章中表達情感,高中後卻有江郎才盡之感:我寫不出情感了!原本沒有過多顧慮,直到大學結交文友,他們說我的詩與散文缺乏靈魂,缺乏情感與深刻的體悟,我才意識到事態嚴重性,同時焦慮程度爆表。

因為「文采」是外顯的象徵,正處才華迸發階段的我備受「閹割焦慮」所苦。

國家教育研究院樂詞網的解釋如下:「『閹割焦慮』係根據佛洛依德(Sigmund Freud, 1856~1939)的理論而來。依該論說,兒童約在三、四歲開始,性力(libidinal energy)集中於性器官,以男童為例,他以自己的陽具自豪,亦對母親持有占有慾。同時他也發現對手為自己的父親,因而對父親產生忌恨。這種情況,他自覺會引起父親的歧視,甚至招來報復,而造成心中極度的不安,尤其擔心被父親切除其陽具,此謂閹割焦慮。」

多年鍛鍊,現在身上的創作才華集中於小野獸「文采」,我展示著「文采」洋洋自得,對創作才華的母親「純文學」佔有慾日漸膨脹,一如過度摩擦自慰的「文采」,愈來愈脹大。同時發現創作才華的父親「體悟」是對手,因而產生妒恨,但我的情況已經超越佛洛伊德的閹割焦慮,因為我已經遭受「體悟」的報復,讓我更擔心被切除「文采」。

先引用樂詞網解釋的末段:「這種閹割焦慮下形成認同強者的現象,對女童而言,其過程較為緩和。女童也沒有閹割焦慮,有的話只是戀父情結。因此,女童的認同母親乃建立於取悅父親的心理之上。」

我身上的小野獸「文采」在父親「體悟」的威脅下日益萎縮,無法射精,只夠分泌委靡的前列腺液:小說,但弱如女童的大眾沒有陽具,遂在沒有文采可噴射的情況下屈服於強者:大眾文學,女童大眾認同父親「體悟」的基礎乃建立於取悅大眾文學的「純文學」母親上,如果女童有閹割焦慮,有的與只是戀父情結,戀慕強者「大眾文學」。

於是有陽具「文采」的我有閹割焦慮,生怕被剝奪,想佔有母親「純文學」。

純文學之所以為純文學,來自於每個時代需要抵抗的「大眾文學」或封建思維,現代我們已經身處民主自由的社會,純文學要對抗的只剩下「大眾文學」。

為母則強,「純文學」庇護我們,但在母親羽翼下的男童如我,也想進一臂之力,於是我不斷抗拒初期甚至末期的閹割焦慮,不斷榨取自己「文采」的精液塗寫成一篇又一篇純文學,只為了我最愛的母親。

可惜我立志成為一個正常的男人,面臨閹割焦慮,我選擇與強者維持平衡。

關於閹割焦慮,國家教育研究院樂詞網的解釋還有下半段:「兒童處於閹割焦慮的情況之下,其心態產生一種微妙的變化,試圖藉之化解自身的焦慮。這種變化即是欲將自己變得像強勢敵人一般,使自己在瞬間和強者一樣強大。易言之,兒童要將自己變得像父親一樣強;男童一旦認同父親、其性別角色便告確定。這種閹割焦慮下形成認同強者的現象。」

強者「大眾文學」的陽具巨大無比,我顫抖著化解焦慮,更努力發射「文采」、吸取天地精華而茁壯,使自己像「大眾文學」般,在某個瞬間一樣強大,認同我的性別角色:文人,確立我的性別角色:「純文學創作者」。

現在我書寫釐清「閹割焦慮」的課題,並繼續用「文采」自慰,我被閹割的大腦又在何處?別問了,他已經被「文采」嚥下,化成這純文學的閹割焦慮。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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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茸小說人/散文人/詩人/藥學生、文學中毒者,小說世界人稱與世界觀混雜,有詩與散文的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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