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耶穌」來到香港
綽號「耶穌」的蘇格蘭人戴歷居理(Derek Currie),是首批來港參加職業足球的歐洲外援球員,他最近推出自傳《When “Jesus” Came to Hong Kong》,總結自己在香港和亞洲的經歷,其實是不折不扣的說好香港故事。
居理在1970年來港加盟流浪足球隊,司職翼鋒,憑速度和善於鑽營,在適當時候經常取得入球,頗受球迷歡迎。他在香港的足球生涯直至八十年中,在香港住滿七年之後,有資格代表香港出賽,亦曾入選在一些國際賽事中上陣。他退休之後,任職商業機構,曾經在嘉士佰啤酒公司任推廣,最成功的是將香港賀歲波,攪成有國際聲譽的賽事,吸引歐美的國家隊樂於參與,最經典一次,是請得巴西國家隊來參賽。這項嘉士佰杯賀歲波前後舉行了十年,亦間接將香港放到世界足球的版圖上。今日提起,球迷們仍津津樂道,引起自豪。
居理初次來港時,年方廿歲,在蘇格蘭的地區球隊効力,正職是印刷公司的學徒,因當時的香港流浪領隊畢得利(Ian John Petrie)登報招聘,在試腳時被告知,到香港比賽,有可能跟比利同場比賽,因此而離鄉別井來到這個遠東小島。老實說,他的技術一般,但在香港,憑速度和體能較佳,取得一些優勢。而當年流浪請來三個外援,還是踢後防的「長頸鹿」積奇和司職中鋒的「大水牛」華德(Walter Gerrard),基本上也是以體能強和身裁高大取勝。居理在流浪兩年,替球隊取得聯賽冠軍和自己取得神射手的榮耀。遇上精工升上甲組,大舉招兵買馬,簽下胡國雄之後,也陸續收買其他位置的球員,便一次過收購流浪這三名外援。
來香港的外援球員日漸質素提升,由英國甲組球員,以至國腳級並曾在世界盃決賽上陣的球員,更有來自歐洲和南美的,一時間星光熠熠。而居理在這期間,不但可以立足,而且更對球隊有相當的貢獻。最大原因應該是他還算年輕當打,跟這麼多高水平的球員競逐,長時間的訓練,他的技術也與時並進,說他是香港培養出來的球星,絕不為過。他如果留在蘇格蘭,發展絕對不可同日而語。例如那期間有另一位蘇格蘭球員麥哥利(Hugh McCrory),也是廿歲出頭的年輕人,技術普通,但高Q大腳,又經常奮不顧身,有「儍俠」之稱。但幾年後,球迷發覺他原來已有幼細一面,能夠輕挑慢撚,充滿自信,不再只有一舖儍勁。當年的香港,在足球高峰期,不單只能培育自己的球員,連外來的球員也能受惠。居理和麥哥利因為年輕,在香港都住滿七年而成為香港居民,可以代表香港隊出賽,他們也曾經代表在表演賽或友賽中上陣。不過,不知道當時是不是本地球員已經人材仔仔,他們在真正國際賽事中,卻很少被選入。
那個時候的香港是國際都會,很多外國人才會滙聚於此。楊紫瓊也是一例,早前她取得美國金球獎最佳女主角(喜劇及歌舞片類別),香港官員錯誤地稱她為香港演員,其實她來自馬來西亞。不過話說回來,她的演藝事業卻算是從香港開始。她在馬來西亞參加選美得獎,被香港電影公司的老闆看中,來香港發展,後來成為一線的武打女星,再到荷李活發展到今日的成就。不諱言說,她在香港的日子,絕對是她日後發展的基石。當時是香港電影業的盛世,在華人電影的世界是舉足輕重的,是有國際地位的,也對電影圈有影響力。
我也記起自己在2017年,在香港《跳格國際舞蹈影像節》中,看了《男生‧故事》這紀錄片,是說伍宇烈Yuri 剛從加拿大回流,開始他的編舞生涯,而另一邊,五個馬來西亞的大男生,趁年輕岀外闖蕩,先後來港考入香港藝術學院,機緣巧合,參與Yuri1996年所編的《男生》舞蹈一次演出。這套《男生》後來成為香港舞壇傳奇,本港三大舞蹈團都分別演過,亦有遠征法國和日本,而且鸁得獎項。後來這些舞蹈員轉為指導,提攜後輩。在首演十八年紀念的時候,Yuri重召首演成員,再來一次,在香港演出成功後,在廿週年的時刻,更獲邀到台灣的雲門劇場表演。電影便是記錄了事件的經過,沒有花巧,沒有渲染,但看著五個年輕人,努力不懈,慢慢地成長起來,然後又走在一起,細説從前,眼裏依然閃著當年的神彩,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苦也變成回憶中的甜。他們大多回到馬來西亞,過着平淡的生活,但說起當年,依然自豪得笑逐顏開。
當時的香港,比週邊的國家都更開放更自由,沒有甚麼意識形態的限制,不少人願意來找尋機會,碰運氣,而香港也可以提供各樣的可能,有包容和接納的胸襟,成就了香港,也成就了不少尋夢的人。這種令香港人自豪的故事,以前俯拾皆是,不用刻意去經營。今天卻天天在說要去「搶人才」,要送五十萬張機票吸引別人來香港(旅遊),經常提醒要講好香港故事(但又沒有實質的好故事),其實本地年輕人已是無夢可尋,還如何能兼顧其他人呢?
當一個城市不再有故事(或者只容許一種故事),還有甚麼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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