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切片史] 我的一顆心 01

我的一顆心，獻給一個人⋯⋯我自己。

記憶中從小體弱多病，曾經因為胃痛倒在國小升旗場上，被老師通知父親來帶我回家；因爲第一次喝手搖泡沫紅茶，全身過敏起了紅疹，癢到受不了，被父親餵了成藥敏肝寧，仍然癢個不停，自己跑去浴室開了冷水直沖，甚至拿鹽巴塗抹企圖止癢；因為耳朵後面長了個壞東西，整天暈眩噁心，越來越大顆的情況下，看了醫師說位置特殊不能開刀，最後吃了這輩子記憶中最苦的大黑藥丸，外敷了可能是《鏡花緣》裡頭說的打蟲藥使君子＋雷丸，總算讓它「成熟」蒂落⋯⋯

儘管病痛每年都要竄出來襲擊我，我卻從來沒找到病根，難道是記憶中曾聽父母提過的，我被醫生說會夭折的先天不良體質因素？但醫師也沒說出我到底什麼具體因素會夭折，至少我沒聽過父母親提及，而且現在和我娘談論到這件事，我媽還會用有些疑惑的眼光看著我：有嗎？她只承認我小時候身體確實不好。

曾經一次我在我娘面前得意地說，我小時候都自己用的獎學金繳學費，而且沒沒去補習，學習上幾乎不花家裡的錢，結果遭到我媽澆了一大頭冷水，說「對啊妳是唸書不花家裡多少錢，但醫藥費花得更多。」

總之，體弱多病所以高中年紀進入藍色時期之後，我開始想自己活不過三十了。也因此在學習中、生活中我更汲汲營營，睡眠不好所以乾脆少睡了，熬夜看書也不覺得累，很多事物來者不拒，只求自己好好體驗，或許留下不空白的人生，連帶二十八歲結婚這檔事，都是某人不離不棄又被我媽提醒後完成的，實在不知道既然活不長要怎麼給人幸福？

人生總不如願，我居然活過三十，而且在三十歲這一年，我被醫師確診了老花，得到「提早老化」的診斷結果。說也奇怪，活過了三十，人本來懸著的那口氣，不知道為啥慢慢呼了出去，人也開始從莫名的急切中緩慢了下來。但這一慢下來，慢的可不只是生活腳步，連帶身體的代謝速度，也出現極度下滑，我的體重從原本的40公斤上升到46左右，到醫院的名頭也開始轉換。

在三十歲之前，有個狀況是不時發生的：我經常覺得胸口鬱結，常覺得氣不舒暢，幾乎隨時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明顯時碰痛碰痛的。當時我以為都是自己悲觀與愛鑽牛角尖的性格使然，只是這種情況在我遇事激動時非常嚴重：我會喘不過氣之後暈倒，老是讓朋友和某人不知所措，即便就診也找不出原因；感冒時吃醫師開的消炎藥之類，也常常心悸到快暈倒。

2011年八月，那時我剛滿三十五歲幾天，這時的我已然又經歷三十一歲確診精神官能症候群，三十二歲的急性腎臟炎，三十三歲的牙根崩壞，自覺什麼都嚇不倒我的時刻，我在某報財經組，負責了環保署、NCC、勞委會（後來的勞動部）、農委會，必須跑立法院和代班經建會，而在我滿三十五歲的那個月，台塑六輕大火成為新聞頭條，勞委會環衛工安議題正熱，我那行程是滿滿當當。

但我的夢反而做得更勤，絲毫沒放過我的緊追不捨。

八月7日，我在臉書上紀錄「尼采：世界瀰漫著焦躁不安的氣氛，因為每一個人都急於從自己的枷鎖中解放出來。」隔一天，我的身體彷彿想掙扎枷鎖，左胸口悶痛，一痛痛到右後背的膏肓穴點，急忙到醫院尋求解救之道。當時的台股股市跌破了八千、七千五、七千二⋯⋯

久病成良「畜」，對於身體出狀況我已經游刃有餘，心想胸痛也許是胃食道逆流，必須先排查。我先到胸腔內科，不慌不忙的跟著醫生做Ｘ光、心電圖。胸腔內科醫師看了心電圖，確認我有心律不整毛病，再看Ｘ光他卻皺了眉頭，我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聽他說我的冠狀動脈似乎怪怪的，建議我轉心臟內科。

他幫忙轉掛的心臟內科醫師應該名氣不小，一個早上居然有百來個掛號，好不容易看完診，幾天後檢驗運動心電圖，再回診時那醫師花了不到三分鐘，說我的心臟應該不是什麼大毛病，就開了個心臟胸痛用藥「合必爽」給我。回家後乖乖服用，只吃半顆，乖乖隆地咚，心臟莫名怦咚怦咚，超大力地跳動著，雖然沒到悶痛也沒背痛，但整個人不舒服，又不敢貿然停藥。

當時的自己固定在自家旁的耳鼻喉科治療感冒及眩暈問題，把自己情況和疑慮同耳鼻喉科的楊醫師提了，楊醫師女兒剛好有心臟問題，有固定看診的心臟內科醫師，是國防醫學院畢業，後來專門負責空軍心臟內科。我和我家某人討論了一下，認為能夠負責空軍的心臟內科問題，那是有一定能力的，就去看看，要去之前才發現這位李醫師也是職業病專診醫師之一。

但我仍拖到心臟再次不對勁時才去就診。初次印象，李醫師是個嘴巴不乾淨的人，意思是嘴很碎很口不遮攔，看了我的病歷之後說「三十五歲這種爛身體」，他幫我設計了一連串檢驗行程，血檢、心臟超音波、運動心電圖，藥的部分先開了恩特來、黛力新和救急用藥耐絞寧，和耳鼻喉科醫師同樣告誡我避免喝咖啡。

這時候的夢，還是做不停。

再次回診，李醫師告訴我，我的血脂偏高，心肌缺氧，「問題不大」，只是得多運動降低風險。由於我有心肌缺氧問題，要做一次24小時心電圖，就是必須有一整天從白天到黑夜睡覺也掛著機器，但維持正常活動，以監控我日常作息心臟狀況的變化。第一次做感覺很微妙。

八月23日回診，壞膽固醇110。李醫師和我討論了高血脂的問題，他說100以下是標準，我110過高了。但平時我比較像隻羊，雖然吃得多，肉類和炸物吃的很有限，蔬菜水果是我的最愛，結果醫師判定，是我吃太多水果造成血脂偏高⋯⋯台灣水果品種越改越甜，這我也是知道的，但我還是有點傻眼，醫師認為我家庭遺傳上可能就血脂偏高，所以讓我血脂一直在標準線內偏高，後天飲食要更注意。

八月27日再次回診，李醫師再度做了類冠心症、高血脂的判斷，又多開了幾顆藥；看24小時心電圖，確認我的心律不整是良性的竇性心律不整。我雖然血脂偏高，心臟血管卻很乾淨，缺氧原因依舊不明，李醫師決定繼續追索成因，要我轉診三總核醫，做心血管核子造影檢驗。

八月29日，吃了「維妥力」發生嚴重副作用，從大腿痠痛到四肢痠痛，甚至發生血尿！太驚嚇了，是橫紋肌溶解症狀。某人幫我查了醫學報告，維妥力要發生副作用，正常得吃到四至五顆，我居然半顆就中獎。趕緊打給醫院藥局，藥師幫我轉給李醫師，李醫師要我先停吃這顆藥。同樣從事藥師工作的朋友提醒我，可能是statin藥根過敏，讓我注意以後別吃這類藥根。

過兩天，發現另外一顆治療心絞痛的「伯基」副作用也發生了。

這還沒完沒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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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