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最美妙的声音——同学们,下周二我们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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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人间最美四月天,春日暖阳,草长莺飞。坐在办公室往窗外望出去,一派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模样。真是让人心里暖洋洋,按捺不住想要出门春游的心情。

春游,提起这个词,感觉遥远而陌生。按着年轮回溯,有几年生活在一夜入夏的城市,几年生活在四季如夏的城市,几年生活在春季短暂且杨絮漫天的城市,春天于我像是路人一般。再细细回忆,春游好像只是介于幼儿园大班和小学四年级之间的期间限定,过时不候。

在心痒痒想出游,却不得不面对电脑继续工作的时间里,问了几位朋友:“你小时候期待春游么?” 其中居然有人回答:“一点也不期待。”据我不怀好意的揣测,这大概是学霸心理,不喜欢春游,就喜欢在课堂里学习,举起求知的小手,徜徉在知识的海洋……只能对其顶礼膜拜,外赠45度角白眼一对。

对我来说,学生时代,一切能够免我于上课之苦的活动,我都发自肺腑地热爱它们。例如:春游、运动会、元旦文艺汇演……而它们当中,春游有其自身独特的魅力。

虽然一到春天,就眼巴巴盼着老师会在某一天放学之前宣布学校要组织春游的计划,但是这事儿往往需要点儿天时地利人和。如果这个春天雨水太多,恰好社会上又出现了交通事故,那多半就不用挂念了。所以有时候,从四月盼到五月,直接盼来了暑假,都没有等到一次春游的风声。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颗想去春游的心就这么随着嫩枝吐绿萌芽,又被扼杀在盛夏的蝉鸣里,只能蛰伏过一个冬季再重出江湖。如此心心念念,自然每一次成行都带来非凡的喜悦。

另外,春游像是对家和学校两点一线的一次快乐背叛。小伙伴们嬉嬉笑笑两两排好,有时候还要拉起小手(这大概是最早有关拉男生手的记忆了)。在无法参加春游的同学们艳羡的目光护送下,大摇大摆在上课时间走出了校门,走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走向不用上课不用写作业的圣地。这时,老师们通常如临大敌,挂在脖子上的哨子一刻都不闲着,“哔哔哔哔”吹个不停。要求大家安静,招呼大家站定,提醒大家红灯都用哨声完成,就连到了目的地原地解散都要一声哨响。真是一只充满魔力的哨子啊,我有点觊觎。

春游这件大事当前,小小年纪的我也背上了心理包袱,开始忧虑春游日当天下雨。一想到阳光、森林、草地被99乘法表或者看图写话替代,那种发自肺腑的委屈可以让人当场嚎啕大哭。老家有一种讲法,挑花线(民间游戏,双手将一根花线挑出各式各样的花型,交叉点用钻,直线用挑)的第二天就会下雨,所以同学之间会默默叮嘱彼此,今晚千万挑不得花线。但老天爷也确实喜欢作弄我们,总爱在春游前一晚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半睡半醒间听到雨水打在屋檐掉入天井里的水桶里,这滴滴答答声从未如此挠人。面对转天清晨似晴天似雨天的模棱两可,我们只能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带上吃的,也带上课本。大多数情况下,我们还是能顶着阴沉沉的天气顺利出发。也有一次记忆深刻,只能含着眼泪把吃的收进课桌,掏出课本,表面上了一天课,实则开了一天小差。

春游准备吃的这个事情,也让我频频挠头。

因为家里从来不买饮料和矿泉水,我爸会从他们卧室门后拿出一只墨绿色的铝制军用水壶……外层的绿漆已经斑驳露出铝的本色,因为磕碰壶身也到处都有变形的痕迹,绿色的帆布带沾满灰尘,扭开黑色的壶盖儿一股发霉的气味窜入鼻孔。一想到要背着一个这么丑的水壶和大家站在一起,我感到了深深的绝望,抵死不从。最后,我爸去路上捡了一个矿泉水瓶回来给我装水,就算是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然后我们移步进入带点什么东西去吃的拉锯。相较于同学们喜闻乐见的果丹皮、山楂片、恰恰瓜子、大大泡泡糖和上好佳,我妈给我准备的是两根黄瓜、两个苹果、一个馒头……脑补了一下,同学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瓜子话梅分享的时候,我只能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根黄瓜小伙伴一哄而散的场面,忧愁它包围了我。别的小朋友会通常会带娃哈哈果奶,甜甜的酸酸的,有营养味道好。我只有一瓶白开水,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赶紧从过年的糖果罐儿里挑出两颗喔喔奶糖塞进了水瓶里。第二天,我将得到一瓶奶呼呼、白白的水。我的忧愁终于得到了一丝的缓和。

虽然印象里每一次去到春游目的地的路线都不太一样,目的地的环境也不太一样。但莫名其妙地,每一次老师都说我们去的是“坦克山”。之所以得名坦克山,因为那里有一架坦克。小时候被告知那是当年抗日时留下的,后来才意识到那是一架石头坦克,根本不可能是战争中使用过的。

去往坦克山的路上,有时会路过一大片油菜花地。走在小道上,看到和我们齐高的油菜花,黄得那么纯粹和烂漫,肉肉的小手忍不住想要去掰。老师们通常很严格,出游之前就教育我们:“路边的小花怎么样啊?对~~不要摘!”作为听话的好学生,我只能贪婪地盯着那些黄澄澄的花。偶尔会有一两个调皮的小男生偷偷摸摸折下一朵,递到我的手里。我脸一红,赶紧揣进自己的裤口袋里紧紧攥着,直到花瓣蔫儿到出水变色都不敢掏出来。

到了目的地原地解散后,男生们迅速开始攀爬坦克,女生们把玩起狗尾草做戒指,折竹子编头环,以及去采零零散散的映山红。有时候老师会告诉我们哪些野菜是可以吃的,我们争先恐后地投入挖野菜的大战,跑得衣服汗津津地贴到了身体上,凉丝丝的也不肯停下,多少也带着一点在老师面前卖乖的意味。若是有一包红彤彤的麦丽素传到我手上,那大概就是那一天的高光时刻了。

快乐的时光向来短暂,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自然就是归家的时候。春游结束了,第二天又要重回学习的日常,恨不得有一台时光机可以倒回出游前一晚再来一次。

忧愁的不仅仅是撒欢被终结,还有周末必定逃不过的作文——春游感想。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沮丧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预见到了周末咬着铅笔不知从何说起的自己。白天玩儿得太疯,根本也没有留意什么值得被写。写作基本靠脑补有时也有“意外惊喜”。有一次写下了类似于“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像是给群山缠上了粉色的丝带”的描述,被老师勾画后在全班同学面前重点表扬了。事实上,那天的映山红只是星星点点,而我早早就学会了高于生活的艺术创作法。


在不便春游的2020年春天,我就只能这么洋洋洒洒地回忆了一堆小时候和春游有关的故事,聊以自慰。像大家所相信的和媒体所宣传的那样,春天总是会来的。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还有没有集体春游的体验?

公司楼下的春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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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y才华有限,术业不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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