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影之心　之四

　　衛亞雲和蕭景雯在房中對峙時，周自通走了進來。

　　「這裡居然有道士。」蕭景雯瞄了一眼周自通道。

　　「是壬戚……壬公主！」周自通失聲道：「難怪昨晚妖氣這麼嚴重，公主居然親自到人間來了。」

　　「你認得她？……那原來的蕭景雯呢？」衛亞雲對兩人的對話感到不可思議。 

　　「原來的蕭景雯還在……不過你現在面對的是壬戚沒錯。看到那條絕美純白的尾巴沒有？她是整個壬辛族最美的狐狸精，我不會認錯的。」周自通解釋道。

　　「這麼說，我沒有阻擋成功。費力奮死抵抗了那麼久，妖怪還是進入了景雯的身體……」衛亞雲有些氣餒，轉而埋怨道：「昨晚你人呢？」

　　「我……就在門外。我回來時，你們已經開戰了，所以不敢進來。」周自通難為情地說。

　　「你不是道士十級的修行嗎？怎麼不來幫我收妖？」衛亞雲越想越生氣。

　　「道士……有很多不同的修練。總之，打鬥方面我是不可能的。」周自通摸摸頭道：「不過往好處想，你已經把她的精力耗得差不多了。她現在沒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周自通使了個眼色，要衛亞雲看現在蕭景雯的模樣。果然在跟衛亞雲搏鬥完後，她連站都快站不穩，搖搖欲墜的。

　　「他不是辛狼……為何要如此賣命抵抗？」壬戚有些力不從心地喘息起來。

　　「因為公主殿下現在霸佔的這個身體，是他將來的人妻。而他會成為新郎沒錯，只不過不是公主口中的辛狼。」周自通越描越黑。

　　「別再新郎人妻了。」衛亞雲聽到有點臉紅：「都跟她說好了，目前只約會，不談戀愛。」

　　「是啦，你連她的男朋友都算不上，卻會為了她連命都不要……呵呵，我知道啦。」周自通完全不信衛亞雲的話。

　　「好個胖道士，滿口胡說八道。死到臨頭還跟我耍嘴皮子。」壬戚見兩人一搭一唱地連手搞笑，實在氣憤不過，就要朝周自通這邊出拳。無奈她昨晚為來人間，與衛亞雲纏鬥過久，氣力用盡。她手才舉起來，人卻虛脫倒下了。

　　衛亞雲趕緊上前攙扶。

　　「公主殿下莫要多言。人間路難行，保留一下體力吧。」周自通為她把脈，脈象又變回之前衛亞雲送去急診時般的薄弱，隨時會有危險。

　　這時壬戚才驚覺自己真的氣力耗盡，索性閉上雙眼，任由衛亞雲擺布。

　　然而衛亞雲只是重新將她抱回床上而已。

　　「現在該怎麼辦？」衛亞雲問道。 

　　「你照顧她一下，我去換個藥方，給她補補身子。」周自通回道。

　　「你要給妖怪補補身子？」衛亞雲不解道。

　　「這妖怪的身子也就是景雯的身子。」周自通苦笑道：「除非你為了鋤妖，連景雯都犧牲掉也在所不惜。」

　　「可是……你又要留我一人獨自面對？」衛亞雲面有難色：「我已經跟她塵戰了一整個晚上，她再發威，只怕我真的會沒命的。」

　　「你看她連說話都有困難的模樣，會覺得她還能發威嗎？」

　　「別這樣，我這輩子沒碰過妖族，並不熟悉如何與她打交道啊！」

　　「那就一回生，二回熟囉！」周自通臨走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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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亞雲坐在床旁，呆望著躺在床上的蕭景雯……現在應該說是壬戚。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看著我。」壬戚雖然緊閉雙眼，卻對衛亞雲的一舉一動非常清楚。

　　衛亞雲忍不住看她，是她現在的模樣，完美到無瑕可挑。這樣的美女當前，他實在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對不起……我只是在想，以前在讀犯罪心理學時，好像念過多重人格的心理疾病。所以我在想，要怎麼樣重新跟蕭景雯對話，而不是公主殿下……不過後來想想又不對，昨晚的打鬥很真實。除非我自己也瘋了。」衛亞雲自己都不知所云，乾脆不說了。

　　「她還在這裡。只是在沉睡中而已。」壬戚虛弱道：「你跟她熟嗎？這麼在乎她？」

　　「不熟。」衛亞雲老實道：「可能比現在的妳多聊過幾句話而已。」

　　「那你還在等什麼？要殺我現在是大好機會，為什麼要救我？……你們人類不是最痛恨妖族嗎？」

　　「別人我是不知道。起碼我沒碰過妖族，談不上喜歡還是討厭。只是以前聽過的傳說，以為妳們神通廣大，有些害怕接觸妳們而已。」衛亞雲嘆口氣道：「蕭景雯也好，壬公主也好。我都想多認識些……把妳打傷成這樣，很過意不去。」

　　「哼！」壬戚撇嘴道：「人類的油嘴滑舌，算是見識到了。」

　　「妳來人間的目的是什麼？」被壬戚奚落，衛亞雲也出言不遜。不過他又隨即放軟：「我在人間是警察，偵詢犯人習慣了，不要介意啊。」

　　「這不關你的事。」

　　「是為了辛狼？他真是妳的新郎？果真如此，為何妳還想殺他？」衛亞雲的職業病又犯了。

　　「我說過了，這不關你的事。」壬戚頓了頓又道：「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跟這個蕭景雯不熟，還要如此保護她？」

　　「我也說過了。我想認識她。」衛亞雲頓了頓才道：「因為害怕『妖氣噬人』的過程會使她瘋狂致死，所以才出手跟妳作對。」

　　「是有這個可能。不過我壬戚挑選的宿主，生命不會如此脆弱的……倒是你從中作梗，才會變成今天如此虛弱的地步。要知道，從妖界來到人間，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

　　「真的很對不起。」衛亞雲再次道歉：「我生而為人，應該知道人間路是非常難行的。」

　　「那你為何這麼急切地想要認識這個女人？她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而已。」這回變成壬戚在質問衛亞雲，不過衛亞雲二度道歉以後，壬戚的語氣緩和許多。

　　「為了……為了……」衛亞雲左思右想，想不到什麼好的措辭。一切好像就是如此，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來之前聽說人類術法雖然不通，卻有非凡的智慧與理性。呵呵，沒想到也不過如此……那我問你，這樣普通的一名女子，有什麼好認識的？打算跟她相處多久？」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一輩子吧。」衛亞雲開始幻想了：「真正抓到她的喜好個性，大概也有三、五個月的時間。」

　　「什麼？要這麼久？」壬戚忽倏地睜開雙眼。

　　「很久嗎？我沒追過女生，所以不知道。」衛亞雲反問道：「妳們妖界需要多久？」

　　「三天。」

　　「三天？」

　　「是啊。」壬戚眨眼道：「各方面條件都對的話，三小時就夠了。除非有一方沒發情，才需要多點時間調情挑逗。」

　　「這個是在……做什麼呢？」衛亞雲驚訝到有點口吃。

　　「交媾呀！或是說性交、交歡都行……男生跟女生在一起，不就是為了繁衍下一代？」

　　衛亞雲怔怔地望著壬戚，半晌說不上話來。

　　「所以……你們男生和女生平時不生活在一起？」良久，衛亞雲才蹦出下一句話。

　　「沒有。」壬戚道：「小孩一出生，女的留在壬女，男的就被辛男帶走。平時我們各活各的，辛男負責外交戰事，壬女主管內政家事。彼此有需要時，就會見面交媾一下。」

　　「一見面……就上床？」衛亞雲不可思議道：「天下有這麼好的事？」

　　「所以不論壬女還是辛男，我們的體態永遠年輕完美……你看上去有個樣了。可是要瞬間吸引女生還有段距離。」壬戚打量衛亞雲後評論道。

　　「呃……我是承認妳很吸引人，但是一見面就……」

　　衛亞雲話還沒說完，壬戚就用她蓬鬆柔軟的純白狐狸尾巴將他捲貼過來。還沒碰觸到肌膚，衛亞雲就感到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別說你沒心動。」壬戚狐媚道：「其實男女天生的設計就是如此，你們人類太不會保養，過分糟蹋自己了。」

　　「我的小乖乖啊，才離開沒多久，你們就熱絡起來。」周自通此時剛好進來，看到此情此景也是詫異了一番。

　　壬戚事實上也沒抱住他，然而衛亞雲仍是費了好大勁才從溫柔鄉中爬了出來。這吸引力著實強到無從抗拒的地步。

　　「臭道士，你來做什麼？」壬戚對周自通有偏見。

　　「我來給妳補補身子……不過看上去妳還有體力，不錯嘛！」周自通端上一碗黏糊的不明食物，看上去不怎麼樣，不過香味四溢。

　　「是妖族的食物？臭道士，沒想到你還有兩手呢。」衛亞雲扶起壬戚餵食時，壬戚邊吃邊讚不絕口。

　　「妖族的味蕾可挑了。」周自通對衛亞雲道：「她現在有人類的身體，將來鐵定是美食饕客一名。」

　　「這樣看來，妖界一切完美，為何還會想來這樣不完美的人間遊歷？」衛亞雲邊餵食邊問。

　　「我來這兒是有目的的……不過妖族裡面就屬我們這族最通人心。人心如何，要相處以後才知道。我們妖族男女從來不會像人間男女這樣長時間接觸。大部分來到人間的妖族都流連未返，只有一小部分回去的留傳了一些驚滔駭浪的故事。」

　　「驚滔駭浪？」

　　「就是大喜大悲啦！」壬戚皺眉道：「人類的形容詞我還不太會用。總之，妖族的男女是不可能經歷這樣滔天般的感情波動的。其實每個妖民都趨之若鶩……尤其是女妖。」

　　「大喜大悲……是喜的多還是悲的多？還是樂極生悲？」周自通在一旁喃喃道。

　　「所以呀，你說你有興趣認識我還是這位蕭小姐，其實我更想認識你。」壬戚媚眼一拋，衛亞雲感到自己的魂都要飛了。不過隨即她又咳了兩聲，喘了起來。

　　周自通見狀趕緊在為壬戚把脈：「是挫傷引發的氣血阻塞……昨晚的打鬥傷得著實嚴重。」

　　「昨晚我都在防守而已。」衛亞雲無辜道：「團團妖氣猛烈襲來，我怎知光抵擋就把她傷成這樣。」

　　「我尚未成人形，只能橫衝直撞……」壬戚咳嗽道。

　　「不論如何，還是找人看看好……醫院我想是去不成的，不如去找張天師吧，她應該有辦法醫治妖傷。」周自通提議道。

　　「張天師？……」衛亞雲覺得耳熟，這人來頭應該不小吧。

＝＝《殘影之心　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