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ocial Dilemma 觀後感（下）：再看人類數據化與效率災難

或許是我心中滿滿的反烏托邦，所以看什麼都反烏托邦，上一篇寫著寫著又牽拖到這系列的概念。因此思考了很久，覺得另外成文比較好，如果你是對哲學與價值觀討論有興趣的讀者，歡迎來看這篇比較難嚼又開腦洞的文章。

在本片開始，是對一群曾經在高科技公司身居要職的員工們訪問，讓他們以一種現身說法的樣貌呈現在螢幕上，也吊了一下觀眾的胃口，帶出整個議題的重要性。

所以我以為此部紀錄片至少會「試圖」釐清這整個社會的根本問題；然而看完之後，只得到把矛頭指向這類社群媒體的結論，叫我們謹慎使用社群應用。另外貫穿所有時間軸的劇情故事，居然以操縱者良心發現作為 happy ending。

或許是經費或篇幅限制，這兩件事情在我看來都顯得收尾有點急促了。

接下會從這部紀錄片再連接相關的概念出去，作為我自己的切入點，或許有點跳躍，但希望可以提供另一個角度去看這部紀錄片所描述的現象。

科技發展超出預期

對我來說，人類社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其中的「必然性」是更有趣的事情，你可以想像就算沒有臉書、沒有抖音，早晚也一定會變成這樣，只是可能換個企業罷了。

我認為最核心的問題是科技發展過快，這體現在兩件事情上：一是對人類行為逐漸被解碼（參考《「被」數據主義的人類》）、二是效率性的指數成長（參考《文明進步三部曲：效率帶來的災難、集權與貧民窟》）。

有人會說：「以前發明汽車跟電視也有一樣的反對聲音，但我們現在用這些新科技過得很好不是嗎？這種擔憂是否毫無根據？」的確，每當有新的科技出現，這種疑慮與恐懼的聲音都不會少，但也有一些跟以往工業革命不太一樣的事情在發生。

人類數據化

從人類行為解碼的角度來看，人類逐漸被解構成數字，在以前，我們研究數十年的行為心理學，尚且只能認識到一部分人類的腦部運作，但未來人類所有的反應，都很可能用數字解釋：

人類科技一直都在追求生物的解構，其終點就是極致的數據化、導致人文的消失，用機械解釋、操縱所有事物。 我們用盡科學的力量去解構人類的每個細胞、每個神經反應、每個行為的理由，但當人類的系統謎題全部解開之後，最終可能就是「數據化」的盡頭：任何情感反應、慾望、衝動都可以被數據化，行為也就能夠被衡量、記憶可以被竄改、慾望也能被操縱。《「被」數據主義的人類》

效率災難

從效率性來看，傳統電視報章媒體的影響力雖然大，但有各種人為制約：媒體內報導會經過編輯手上、媒體外有政府的監督，更重要的是傳播效率也沒有網路這麼快與廣。而現在社群網站的規模，已經強大到一個人的決定就能潛移默化改變數以億計人類的想法。我們應該都同意，這是一個人類難以駕馭的武器：

高效率導致低可逆性：一旦效率超過人類能即時修復的能力範圍，要著手修復時可能已經造成大量的災難，這就是病毒傳播、核武等例子容易造成的不可逆性。《文明進步三部曲：效率帶來的災難、集權與貧民窟》

集權 x 集體行動的困境 x 共識與治理

集權媒體/思想控制/去人性化現象的發生似乎是必然的，差別在於最終有多嚴重，以及能在終點之前做出多少抵抗。

曾經有人留言問我，科技能否解決集體行動的困境？既然可以從行為心理操弄、控制人類成癮，那理論上就可以用同樣的知識，反過來避免它發生，只是現實中會遇到很多難以制約這些權力的阻力。

集體行動的困境

又稱奧爾森困境。奧爾森認為：在集體選擇過程中，因為組織內各種利益的矛盾，以及集體行動的本質，導致很多時候，多數人未必能戰勝少數人。

目前的科技（AI、大數據、各種社群平台）恰好會讓權力少的階級比以前更分裂、更極端、更不傾向溝通與團結，這可能是無意的，但的確幫了掌權者一把，讓集體行動的困境更難被解決。

共識與治理

很多人期待區塊鏈的「共識演算法」能解決群體決策問題，但它不是萬能的銀彈，空有區塊鏈但只有極少數人參與，結果仍然是集權，什麼都沒改變。而參與對話、達成共識，一直都是人類的弱項。

如果能夠利用區塊鏈去展示各種治理、分權的可能、提倡大家積極參與、嘗試理解彼此、互相對話、提出解決方案、妥協，才有可能逆轉這個情況，這其中每一步的成本都很高且沒有捷徑，但如果做不到、或者來不及做到，集權就會達成最終目的。

當然，對於一個商業片來說，要期待能做到以上這些討論很不現實，畢竟這部片是要轉換成營收的，不是做慈善。相對來說，雖然我腦中有畫面，但卻沒有能力與時間轉化成圖片甚至影片，所以如果你能看完這篇文章的討論，對我也是很大的鼓勵。

此文收錄在專題《反烏托邦進行式》，目前有以下文章，你可以在公開平台搜尋這些標題，或是到 Substack 免費訂閱《米寫糕》，同時取得發文通知及所有分類文章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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