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當構成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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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談談我的家,不得不談我家的便當。

在我通勤至城市上高中以前,家裡只有母父兩人會帶便當,上高中以後,母親答應我每日為我準備便當。每學期開始,母親就會倒計時一百日,數算她還需要起床做多少天的便當。唸大學前,高中的朋友知道我考上的學校,離家和高中都不遠,特別在離別的卡片上加上一句:「希望你以後吃便當開開心心。」

其實離家上大學,並沒有真的如先前想像的,一週帶十個便當到校。我僅買了麥片蛋白粉之類的,吃一些方便沖泡的食物。習慣食物都是母親準備好的,我並不知道要怎樣打理自己的飲食,至少不知道如何把飲食安排鑲嵌進生活裡,與社交、營養和心情連結在一起。

無論是食物,還是宿舍,我都不適應。最終我幼稚無理地威脅母父,如果不讓我搬回家住,我就從大學退學。母親央求父親協助接送我上下學,自此開始每天通勤上大學的生活。於是,我的生活變成到校、上課、讀書、吃兩個便當、回家的固定行程。

似乎是吃多了便當,我好像逐漸長出了獨立的能力。大學第二年,我決定回去申請宿舍、不再每日通勤,父親改為每週來學校兩次替我送便當、交換空的便當盒回家。到了第三、四年,不再需要父親送便當了,我找到屬於自己的飲食節奏:在同樣的位置、吃幾乎固定的食物、偶爾嘗試一些新的食物。

現在,我仍住在交通算是發達的村落裏,每當需要遷移到大都市時,我總會再拜託媽媽替我多準備個便當。無論是消費的金額、還是更廣泛的飲食習慣,我從未真正適應到都市裡的餐廳消費。

家跟便當一樣,對我意味著安全,意味著我身上有些部分可能沒辦法和當下的環境融合在一起,無論是剛進大學、還是常造訪的大都市。當然,便當也意味著我的家對我的支持,或許她與他不懂我即將面對處理遇見的是什麼,但她與他盡所能的提供我吃便當時獨立於外在變動的空間,藉由最習慣的食物,帶給我面對混亂挑戰的餘裕。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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