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第四天:無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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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去世以後,我只回過兩次那個童年居住的村莊。
一次是獨自回去的。一大早從廣州出發,先坐火車,再坐公交,再轉城際巴士,下午就到那個標誌性的岔路口了,那條路沒有名字。家在半山腰上,而且是獨一家,山也沒有名字。我在山腳愣了很久,緩緩地走了上去。若是從前,走個幾步就能聽見犬吠了。那天是寧靜。路旁的植物似乎也發現了人去樓空,眈眈地橫着長。那時距離外公的葬禮,應該有大半個月了吧。
我沒見到外公最後一面,甚至錯過了葬禮。家裡人都瞞着我,因為我當時正在外地準備一個無關緊要的語言考試。我無法理解家人的決定,但也無法挽回。我無處言說,也不知如何言說。我坐在門口的台階上,面對着空蕩蕩的庭院,安靜地點了一根香,開始吃麵包。我不敢透過窗戶去看屋子裡的擺設,不敢去菜園和茅草房,不敢去外公的墓。吃完了麵包,我就往山下走。走到山腳我嚎啕大哭,一路哭回了廣州。
路上我做了個決定,我決定我不接受這個事實。我假裝外公還在鄉下活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屋前屋后都有一群大雞小雞隨從。我假裝我回去就能見到他,我只是還沒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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