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一天
仰頭看著月亮,該想起什么?又有什么不應該呢?
眼中似乎會落下淚,卻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上一次的風暴,大概早已匯入天海間,不知了蹤跡。如今的我,已不和從前一樣了,不是變得金剛不壞,而是知道脆弱從什么開始,心情怎么變壞。
大概兔子從路上經過,是因為委屈吧,否則為何不在廣闊的綠野中,逍遙地趴伏。
記得路上遇到了一個人,大概也是出家人吧,可在那個時候,不止是僧道,也有其他的離家人啊。他在一處破敗的石塔前,扎了一個掃把,靜靜掃著落下的枯葉和塵沙。我說:師傅,你不幸苦嗎?
師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掃著。
日落,月升,我們都在這塔前,我沒有上前再問第二句話,他也從不曾發聲。
我仰頭看著月亮。
月亮明亮,雖然照不透天空的夜色,卻讓這世界多了一種可以看清的光。
我的淚終于落下。
師傅回頭看了我一樣,將掃把倚在胸前,合十說了一句:南無……
到底是什么呢?
我淚水已經模糊了所有視線,可卻沒有任何聲音,能夠掩蓋住月亮的穿行。或許這宇宙也有這樣的時刻吧,總有什么時候,忽然感到孤獨。即使宇宙的生命里,會有如此多的生命,但總有什么時候,它會感到孤獨。
我跟隨著又開始掃地的師傅,一圈圈繞行,此時那破敗的古塔,已經漸漸清楚。原本纏繞的藤蔓,高掛的蛛網,不知多少的瓦礫和殘余的垃圾,一切的一切,都被聚成一堆。和塔一樣高,卻沒有從前的塔高。我站在師傅身后,師傅則合十在這垃圾堆前,然后點起了火。
火光在煙之后開始跳躍,一次次隨著風搖擺,漸漸將那毫無價值的一切,都包容在橘紅色、赤白色的火團之中。
那溫度隔著師傅,仍然被我的臉和手所覺察。
因為許久沒有得到擁抱,所以這溫暖也給了我錯覺,于是我靜靜抬起手,說:好暖啊。
師傅將那辛苦了一天的掃把,也放在火焰中。
我們都繼續沉默,只是彼此似乎也有了一種同伴的意義。師傅似乎在輕聲念著什么,我想,他念著什么呢?但我沒有打破好奇心,而師傅也沒有將聲音抬高,只是默默念著。
火燃燒著,就像是我的另一種生命。我的身體和那火焰的影子,仿佛也有某種神秘的回應。我想起天上的月亮,于是抬起頭。月亮依然靜靜穿行,在天空的夜色之中,在我的頭頂,在全世界的一個宇宙里。這時,我又回過神來,卻發現,火堆已經開始熄滅,只有或暗或明的火星,時而會爆裂出來。那位師傅又是什么離開了呢?四周找不到任何痕跡。
我想,這大概不是一種幻夢,因為古塔確實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垃圾燃燒的火,雖然熄滅,但這垃圾都已經成為平等的塵土,終將回到大地,成為泥土,滋養下一輪又要成長的樹和花。
天色開始比將要熄滅的火焰,更加明亮了,原本的寒冷,似乎就將被升起的太陽所驅散。
月亮只剩下了白色的印跡,仍然留在天空,似乎在說明,有什么東西確曾發生,而發生過的,也不會變更。
我仰頭看了看它,知道不管有多么美,多么好,時間只會帶著我,不再停留。
那么又能如何呢?
別再像只兔子一樣,委屈地走過眼前的路。
記得月亮,記得我們曾經有過這樣的一晚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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