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條新聞｜工會歷 52 個月挑戰通訊局 《頭條》侮警等三指控獲平反 曾志豪：遲來的正義
文｜集誌社編輯
港台節目《頭條新聞》2020 年 2 月一集節目，被投訴污衊和侮辱警方，通訊局裁定節目違反《電視節目守則》（下稱《守則》發出警告。港台工會及記協不服，提出司法覆核，高院原訟庭在 2021 年裁定部分覆核得直、但維持涉辱警決定。雙方其後再就敗訴部分上訴，上訴庭周三（4日）頒下書面判詞，駁回通訊局上訴，另以 2:1 裁定辱警投訴不成立。換言之，由被警告至今歷 52 個月，涉《頭條》的投訴全被裁不成立，上訴庭令通訊局撤銷警告。內容被指涉侮辱警方、事實不準確
案件由高等法院首席法官潘兆初、上訴庭副庭長關淑馨及上訴庭法官區慶祥處理。
涉案內容為 2020 年 2 月 14 日《頭條新聞》中兩個環節，其中「無品芝麻官」環節提到，疫情期間醫護缺乏個人保護衣物，主持說「醫生呀，你唔夠口罩就早啲出聲吖嘛，衙差就大把有得剩」。在另一環節「驚方訊息」，由王喜飾演「忠勇毅」穿類近警察制服，包著垃圾膠袋從大型垃圾桶跳出，說「依家仲取消徒步巡邏，唔使行咇…」。相關內容被通訊局裁定違反《守則》中有關準確、持平等條文，又指屬針對警察的「社會地位」作污衊和侮辱。
高等法院法官周家明在 2021 年 11 月裁定港台工會及記協部分勝訴，認為局方就「無品芝麻官」內容，未能證明港台未有盡力證實資料準確性，裁決不穩當；有關「驚方訊息」部分，法官認為通訊局裁定非不合理，維持原判。
涉五大爭議 法庭裁工會、記協部分勝訴
上訴庭頒下近二萬字判詞，處理雙方四大重點爭議，包括《頭條新聞》是否屬於個人意見節目、受《守則》有關條文所限？若屬，涉案的兩部分內容，有否違反《守則》準確、持平等條文？節目內容是否針對「警察」作為一種「社會地位」的污衊和侮辱？
原審法官裁定《頭條新聞》屬個人意見節目，工會和記協爭議裁決沒考慮「諷刺時弊」(satire) 節目性質，並非呈現事實和真相，而是透過誇大和戲劇化娛樂大眾。三名法官認同原審判決，指諷刺節目包括價值判斷、實屬個人意見節目的其中一類。
就「無品芝麻官」和「驚方環節」的對白，被通訊局裁定違反準確、持平條文；原審法官指投訴人或通訊局一方有舉證責任，未有提出證據證明有關內容不實或不準確，推翻通訊局內容不準確裁決。首席法官潘兆初並不認同原審，認為要求電視台盡責確保事實與行使表達自由沒衝突，若不盡責查證事實卻能被免指違守則，是有違原意。
判詞：通訊局未有辨清「事實」、「個人意見」內容
法官認為原審分析錯誤，在重新審視後認為通訊局未有按正確步驟處理投訴，未有辨認涉案內容中，哪部分屬「事實」、哪部分屬「個人意見」，亦未有檢視港台是否已合理地、盡力查證事實的準確性，裁定內容違《守則》構成根本錯誤。
判詞進一步解釋，如「（口罩）衙差就大把有得剩」言論，局方視之為事實但沒提理據，當港台提出內容有新聞報道支持，屬基於事實的「誇張」表達，通訊局亦未有解釋不何不接納說法。至於涉「取消徒步巡邏」言論，港台指事實是警方安排引起公眾關注，透過諷刺方法表達關注，而局方則以警方只取消部分時段和地區，確立港台指取消「所有」巡邏不準確，卻未有處理港台指，有關內容屬表達公眾關注的意見。三名法官因此同意通訊局裁決不成立。
至於通訊局裁定節目未有讓多方面表達意見，有違持平公正條文，原審認為局方未有考慮港台曾兩度邀請警方受訪回應遭拒，裁決局方決定屬不合理。上訴庭同意原審裁斷，駁回通訊局上訴。
辱警部分三法官持不同意見 2：1 推翻裁決
至於王喜飾演「忠勇毅」穿類近警察制服，包著垃圾膠袋從大型垃圾桶跳出，被通訊局裁定是針對警察的「社會地位」作侮辱，原審認同有關裁決；港台工會和記協則反駁，認為做法是針對警方行為而非其社會地位。三位上訴庭法官對爭議持不同意見。
首席法官潘兆初認為，接受有關內容是針對警方抗疫不力，但其表達加入警隊是廢物的蔑視，確可被裁定為詆毀或侮辱。即使對諷刺手法予以較大寬容，容讓誇張或扭曲現實手法，仍不應被視為有「通行證」、不應超越「一條得體的界線」(a line of decency)。
副庭長關淑馨不同意潘官的裁定，她認為要考慮節目內容的上文後理和脈絡，若只看片頭、片尾主持人穿著制服、包著垃圾袋的部分，必然會認為是針對警方「社會地位」；但若一併考慮節目整體內容，便可見是諷刺警方即使有足夠保護裝備、其抗疫表現卻不如裝備不足的醫護。
而通訊局裁決指有關片頭片頭曾在 6 集節目出現，是「故意及持續地」宣揚潛藏侮辱和偏見，關淑馨也不同意，因有關安排可視為引入節目的「短片」(jingle)，單單因其重覆出現而推論屬侮辱，是不合理。
另一名上訴庭法官區慶祥則認為，若批評是針對警方行為而非社會地位，便不會違反守則，他考慮到港台工會和記協指出，有關片段是批評警方在疫情期間過分保護自己免於染疫，而非針對其社會地位，同意關官觀點；最後以二比一裁決通訊局決定應予撤銷。
通訊局：研究判詞 港台工會、記協：不上訴終院
通訊事務管理局辦公室發言人指，局方會就判決與法律顧問研究判詞，再決定下一步行動。香港電台則指「得悉法院的裁決」，會按《香港電台約章》、《香港電台編輯政策及流程》，繼續提供節目和資訊。
港台工會、記協發聯合聲明指，通訊局裁決已被法院全部推翻，警告被下令撤銷，「還港台製作團隊遲來的公道」，但遺憾「《頭條新聞》在四年多前警告發出後一個月停播，香港從此沒有了《頭條新聞》」。聲明又指雖然部分上訴得直，但判決同指兩組織無從就言論自由受損作違憲挑戰，因港台是主要受害方，但作為公營機構，無權作相關挑戰。記協及港台工會稱尊重法庭裁決，不會上訴至終審法院。
《頭條》主持人之一曾志豪，在社交媒體發文指裁決為「遲來的正義…正義只會遲到，但從來不缺席」，他感謝港台工會、記協等一直爭取，不放棄跟進，又指「或者這個判決沒有實際的作用，例如節目不會復活，但這就是一個歷史定位，也是一個『說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