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工作日誌

二

同一塊木頭，可以成為湯勺、小馬；

可以成為豪華車廂，或燒成炭；

也許做一把弓，獵殺活物

或保持其完整性

成為一座佛像的身體

或一口棺材：一個容器。

他悔恨了十一次，但還是率真

木頭裡住著節疤，住著一個瘤

一顆長廢掉的心。該挖出來嗎？

用銼刀打磨一下良心。

對自己的身體羞愧，總是。

我們因而被創造，良心是罕見的禮物。

男人，燒焦的風琴，花卉列表

早期人類修造的痕跡，代謝效率

在演進的路上我們一路狂奔

關於我們共同的歷史，他說了什麼？

總有人深陷黑暗，讓我復歸死亡。

在夜裡怎麼能不歌唱？

在送葬時怎麼能不點著火把？

這部分歷史由衰退開始

衰退由拼湊開始，拼湊源於失落

我周圍擠滿了人

記憶正從他們身上一片片剝離

時間緊迫，打字機敲著鼓點

蚱蜢從草葉彈起來，人們急匆匆

趕赴倒數聚會：時間的一種葬禮

我們已出生了一次又一次。

我早已不再認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