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裙子上擂臺,她們為性別平等而戰
優雅裙子和狂野摔跤的結合無疑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但她們依舊穿著裙子出現在玻利維亞的拳擊場擂臺上,符號化的衣物模糊了個體屬性,反而更能代表受壓迫的女性族群,具象化的鬥爭形式早已逾越了其運動性質本身。
這些穿著艷麗的百褶連衣裙在擂臺上征戰的女性屬於“Cholita”,指在玻利維亞和秘魯的、有著混合或者純正克丘亞或艾馬拉血統的土著女性。除了風格明顯的下裝,長長的辮子、圓頂禮帽和寬大的披肩也是“Cholita”的標誌性著裝。
百褶連衣裙即“Pollera”,是一種西班牙南部地區的農婦服飾,玻利維亞被西班牙殖民時期,身為莊園主的殖民者將其強加給艾馬拉印第安人。
“Cholita”在長久以來一直是個貶義詞,被用來表達對艾馬拉人等玻利維亞原住民女性的輕蔑,數十年來,穿著傳統服飾的“Cholita”飽受歧視,沒有權力出入一些公眾場合,甚至無法乘坐出租車或公交車。
而在過去二十幾年間,這群女性通過摔跤把在種族、階級和性別層面上遭受的輕蔑與歧視狠狠地摔在地上。
玻利維亞的女性摔跤出現在二十一世紀初,諷刺的是,發起人摔跤組織者Juan Mamani不是啥平權先鋒或女權主義者,只是一個用以吸引觀眾進場獲取更多票房的噱頭,這並不是他想出的第一個獵奇營銷方案。
“他首先嘗試了侏儒,還有小醜,但身穿傳統服裝的女性顯然更奏效”,一位名為Jenny Jara的“Cholita”說。
如今在玻利維亞阿爾托市每周都會有三場“Cholita”摔跤,門票賣給本地人1.75美元左右,而遊客得掏數倍的費用才能進場。
“Cholita”摔跤比賽並不是正兒八經的體育競技,而是預先編排好的表演,這點上和WWE一樣,只不過WWE的女摔跤手大多衣著暴露,觀眾們的焦點早已脫離了表演本身。每場摔跤比賽通常會分為正派和反派,其中夾雜著一些簡單的劇情,最終贏得勝利的都是“好人”。
在正式比賽開始之前,一般會由男子摔跤比賽來暖場,直到穿著傳統服飾帶著笑臉的“Cholita”登場時,比賽進程才真正被推進至戲肉。
“Cholita”面對的敵人不限於同性,有時會和男性針鋒相對,甚至是多人混戰。鎖喉、抱摔、飛踢…她們運用各種華麗的搏鬥技巧制服對手,絲毫沒有囿於性別和服裝,偶爾也會用上場外的膠椅、欄桿等趁手的工具。
雖然少了一絲“真槍實彈”的血脈噴張,但只有在玻利維亞,你才能目睹一個200多斤的彪形大漢被6碼的芭蕾平底鞋踩在腳下的奇觀。
“Cholita”摔跤手從每場辛苦的摔跤表演得到的收入並不高,一場 20美元的微薄薪水與付出的汗水不成正比,但她們依舊樂此不疲,因為這些表演的基礎是強烈的賦權感和對家庭暴力的抵抗,她們在擂臺上的鬥爭正是這個國家女性每天要面對的現狀。
大男子主義在玻利維亞根深蒂固,針對婦女的暴力行為普遍存在,根據玻利維亞國家統計局的數據,每十名玻利維亞婦女中就有七名曾遭受過某種形式的暴力,在整個拉丁美洲中占比最高。
而在每次表演之後,“Cholita”摔跤手都會向參與比賽的當地女性教授一些實用的自衛動作,“Cholita”摔跤一直強調抵制圍繞著她們的暴力行為,並與性別陳規定型觀念以及玻利維亞土著婦女長期以來面臨的歧視作鬥爭。
“對於遊客來說這僅僅是一場表演,但我們向社會展示了一名女性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我們向社會展現了我們的強悍,還有我們如何尊重艾馬拉文化”,已經退役的摔角手Mery Llanos說。
隨著“Cholita”摔跤的盛行,加上Evo Morales在2005年被選舉成為玻利維亞第一位原住民總統,作為“Cholita”的原住民女性的地位不再低人一等,得到了應有的理解和尊重。在此之前,這些女性在社會上扮演的角色只有兩種:家庭主婦和街頭小販,而現在,她們可以是登山向導、記者、政治家,甚至職業滑手。
現年52歲的Carmen Rosa就是玻利維亞最早的“Cholita”摔跤手之一,摔跤是她的愛好,也是她為女性同胞們謀求公平的渠道,從擂臺上退休之後,她一直用自己的名氣在當地參與政治活動,為針對女性的暴力事件發聲。
“Carmen Rosa是擂臺上的鬥士,但所有女性都是擂臺下的鬥士,我們在日常生活中戰鬥,帶著我們的孩子前進,我們一生都在戰鬥,從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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