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要感受|读书笔记:笑话和种族主义
Cathy Park Hong本就没打算写一本符合Iawa writing genre的非虚构故事,她承认自己长期的抑郁,和韩裔心理医生的争吵,然后,在家抑郁动弹不得的时候,她老公开始放七八十年代的笑话。
她发现了Richard Pryor。
Cathy说,看着Pryor的脱口秀,她也开始问自己:我他妈在这儿干吗?我在为谁写作?
我看到这里也变得很好奇,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能让一个抑郁的亚裔作家,突然意识到自己情绪的来源,并且试图去用笑话去正面那些情绪?
于是,跟随着Cathy,我开始看Pryor的不同采访片段和Live in Concert片段,我开始看他去世后电视台做的纪录片,我开始在当代其他脱口秀戏剧演员的段子和表演里寻找他的影子。
Pryor出生于伊利诺伊皮奥里亚市的黑人社区。他外祖母拥有三个妓院,他母亲在外祖母手下工作,他父亲是拉皮条的,他母亲在他四五岁的时候就从外祖母的妓院跑掉了。外祖母爱他,但也是一个非常强硬的女人,打他就是家常便饭。这些童年的记忆成了他悲剧和喜剧的根源。
Pryor很小就喜欢卡通,能模仿各种卡通人物,并且用想象力创造出了一个家庭。长大后,他吸毒,酗酒,和五个女人先后结婚七次,尝试自杀把自己严重烧伤。同时,他打破了美国白人心目中温顺黑人喜剧演员的成见,成了当时最有名的脱口秀喜剧演员。
Pryor事业转折点来自于拉斯维加斯的一次演出。当时,一个演员如果能在拉斯维加斯的舞台演出,那意味着登上了百老汇或好莱坞的舞台。Pryor站在那儿,看着一屋子白人观众,西装革履,浓妆艳抹。他冲着麦克风说:我他妈的在这儿干吗?他当下决定,老子不演了,转身就走。这一走,成就了后来的Pryor。
在电子屏幕前第一看Pryor的演出,我一开始其实很不习惯。现在屏幕上的脱口秀表演大多制作精良,包袱一个接着一个,但又不至于让人觉得被冒犯。Pryor开口就是脏话和十三禁。可以说,他百无禁忌。他谈性,谈毒品,嘲笑自己自杀的经历,模仿白人的口音,嘲笑黑人的懦弱,上一秒满嘴niggers,下一次就扮起了美国第一个黑人总统。我简直无法想象,如果他生活在当下,是否还能成为传说中的Richard Pryor。
Cathy用了佛洛依德的概念,把笑话分为两种,一种没有倾向性,一种具有倾向性。Pryor的笑话显然是第二种。
比如,Pryor会用一种带着底层黑人的天真说,”直到八岁,我都是个孩子,但那之后,我成了黑鬼Negro。“
Pryor的妙处不仅在于语言,还在于表演。他的身体和表情仿佛能在瞬间变成另一个人。
Pryor的笑话把真相最残酷的一面赤裸裸地展现在观众面前。你看着他表演,理智告诉你不应该笑,但情感上根本忍不住。镜头里,他的观众,白人,黑人,都在笑。他在台上上蹿下跳,假装被打,假装逃跑,假装心脏病突发,满头大汗, 直至失去呼吸。观众在台下大笑。
Pryor曾经开玩笑说,喜剧事实上诞生于奴隶贸易,诞生于那些运送奴隶的船上。一个奴隶对另一个说,”你以为你很倒霉吗?我昨天还是一个国王呢!“
当生活到达一种荒诞的极限,幽默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活下去。但是,白人奴隶主可不那么想。他们禁止黑奴大笑,也禁止他们讲笑话。
哪怕到了2015年,同样的事情还在发生。
当我看到这里,首先想到的,说实话,并不是亚裔,而是女性。
我并不是说Pryor为女性说话,相反,他会说很多充满性别歧视的笑话,甚至拿自己的外祖母和女朋友开玩笑。我想到的并不是这些。
我说的是那些被噤声的女性,那些从小被教育要笑不露齿的女性,那些说了”男人如此普通却如此自信“而被举报、被咒骂的脱口秀女演员。
真正的笑话不是编造,只是把现实用搞笑的语言说出来而已。
Pryor的笑话,让Cathy反思作为亚裔要融入白人主流社会的压力,让我想到女性作为面对父权之上社会的恶意。
背后的逻辑很简单,如果不能用我们的方式来表达,那就闭嘴,哪怕是笑话,也不允许。
但是,我们他妈的为什么要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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