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靜止》#261 當下之惱

這樣的記憶，不是被調整修訂過，只不過純粹被巧妙地安排了？原來，這都是他自己的要求？

「我一見到你們就告訴你了呀！」

「是我啦！」

對呀！或許因為當時丁茜的聲音出現在思域帶來太大的震撼，導致丁東根本沒有在意她出現時說過些甚麼。

只是，這更讓丁東懊惱不已。

在十七歲的丁東來說，或許這樣的記憶安排，是那時候的他必須的，只有那樣才能讓他真正的專注當下，不會枉費掉爸爸最後的心願。

然而，對後來無數次想要憶起，卻總記不起來的他來說，這情況相對而言，非常殘酷……

果然，站在高維度的角度思考，對人而言，總是超出想像。

或許對一個人而言，簡單的一個念頭，例如不想再見到某個人，僅此而已。以人的角度來看，只要不讓自己與那某個人相遇，問題就給解決了吧。然而，在非人的角度而言，徹底解決的方式，就是消除其中一方在另一方面前出現的可能性，可以是殺掉那某個人，也可以是殺掉自己！

這一想，丁東明白了。他不久前所胡思亂想的，不是真的胡思亂想！只是看待現實世界上的人事物的方式與角度不一樣，那就自然會產生可以極為巨大的誤差！若是人的話，誰會想到如果不想再見到某個人，自殺即可？

正如，哪怕是十七歲時的丁東，怎可能會想到，想要專注於當下，實現爸爸的心願，便得消除影響這一份專注的一切近因，當中包括爸爸與他這最後一夜的回憶細節？

「不對呀……不能怪誰……衪們是教了我方法，進行的卻是我自己……」丁東喃喃的說：「是我自己決定把記憶給這樣安排的……」

對於丁東的懊惱，丁茜顯然無法感同身受。她那時的年紀，都還沒有丁東這夜記憶給糊掉了似的那麼長時間。

然而，靜璇懂。

不單單因為她與他的意識此刻是相纏一起的狀態，讓他們能感受彼此所感受的一切，更因為她本來就比誰都更懂他。

靜璇的靈魂觸碰，成為丁東此刻僅有的安慰。

「古怪的人，想法就是古怪。專注當下，不是本來就應該嗎？」丁茜無法明白丁東的懊惱，卻有她自己的一套思維方式。她理所當然的說：「爸可是花了十年時間教我們這些呀！」

「我已經夠後悔了！」丁東終於發現，無論是十七歲時的他，抑或現在此刻他這個意識體的存在，原來一直在生自己的氣！

從剛過去一夜與父母的對話，直到這個兄妹打鬧的清晨，他不是無緣無故的憤世嫉俗起來，而是他的真實感受當中，已察覺到他錯過了些甚麼，所以本能似的在自責起來。

「後悔個屁！幹嘛後悔？你又沒有犯甚麼錯，只不過是笨了點！以後學聰明些兒就好！」

配合著自己對來自未來的哥哥所說的話，天台上十五歲的丁茜重重的拍了拍十七歲的丁東肩膊，臉上盡是滿意笑容，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牽強。

「丁西妳這一個早上怎麼這般暴力！」少年丁東真的怕了這比自己更瘋的妹妹，急急避開去。

「丁茜！早晚抓你去上小學的語文課！」丁茜繼續追打著哥哥，也分不清是真的在生氣他老是把自己的名字給唸錯了，抑或以此緩解她所看見的那另一個丁東獨自懊惱的情緒。

「妳才要重修語文，『茜』字用在人名時，明明就可以唸『西』！」丁東嚷嚷的，彷彿忽然回到孩提時代時代，只差沒有奶聲奶氣地抗議。

「人家是女生！喚『西』的多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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