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刻(46-50)

考拉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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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分餐

昨晚大概是近五年中唯一一次參加同事聚餐。一個德國女同事,調回柏林總部了。

在滬洋人和華人活在不同的時空里(其實一部分華人和另一部分華人也一樣)。洋人中間流傳著一個滬上優秀餐廳排行榜,華人大多不知道。反之亦然,華洋餐廳好評榜並不重合。

我偶然獲悉了幾個名字,研究了一下,發現這些廣受洋人青睞的餐廳有一個共性——上菜方式。

洋人中意的餐廳無一例外都使用分餐制、公勺公筷,眾人傳遞盤子取食到自己的餐盤中再吃。Everyone minds their own plates.

意識到這一點的華人至今也不多。我為此事已奔走呼籲了十幾年,也沒能影響到幾個人。

分餐、公筷/勺、各人吃各人的食物,這麼基本的table manners有那麼難嗎?

047 幻想

下週一起

我決定善待每個人

起床、割草、餵馬

儘管沒有馬

我就是覺得晨光是美的

即使沒有光

下周,我決定善待光陰和夢想

早睡、做夢、飛翔

即使沒有翅膀

我仍然覺得幻想是偉大的

儘管我早已停止幻想

048 保安

昨天從杭州回程時在杭州東站候車廳入口看見一個年紀很小的保安衝著不會刷身份證過閘機的人群大聲呵斥著「你,過來!」、「嘿,叫你呢。」、「閃開、退後!聽見沒有?!」

每句話都有極大威懾力,吼的那些老年人和農村人愈發手足無措。

我突然想起了斯坦福大學監獄實驗里扮演獄警的那些人。人在什麼環境久了,就會不自覺地沾染上那個環境的氣息。每天管教犯人的獄卒,鼻孔自然會翻到天上去,不屑於跟囚犯好好說話。

連天天跟在警察屁股後面的保安都學會了那種語氣了,這樣說話時間長了,已經不會正常說話了,當然只是對他「管轄」的人群。對他的上司,他仍記得怎樣像個人一樣正常說話。當然也有些人在上司面前連人形也沒了。

有一年央視春晚上有個小品,裡面有句詞:「你是保安,又不是公安。」這句話,必須用濃重的河南或魯西南方言說才能傳達那個意思。

你是個保安,不應該那樣跟人說話,跟誰都應該好好說話。即便你是公安,也無權對沒有犯罪的人吆五喝六。誰給的你吆喝的底氣?

049 換座

上了火車,我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大爺,正跟其他三人打撲克。我指了指座位問「您是5D?」

大爺眼皮都沒抬,「我7F,你坐我那兒,我們打牌。」

祈使句,好像我是無理取鬧的刁民。

沒跟他們計較,7F靠窗,也不錯。但不一會兒又來一個人說也是7F,一個中年女子,抱著小孩帶著媽。

又一番問答,原來她座位是7B,她媽是7D,D跟B隔著過道,D的左手邊是F。

於是我又跟她們母女調換了一番座位,使她得以和她媽坐在一起。

這麼小的一件事,每天都在中國的飛機、火車、汽車,甚至地鐵、公汽上無數次上演。

換座位沒問題,但我不明白的是,除了個別需要照顧的人,絕大多數人真的很有必要如此爭分奪秒地坐在一起嗎?哪怕只是半個小時的車程?

我不相信人們之間有那麼親密,以至於連分開十公分片刻都不能。

倘若是國際航班,乖乖隆滴個咚啊,滿飛機都是中國人互相調換座位的,各種交叉換法,別說外國人了,我都看得頭暈、心煩。

國人什麼時候能學會安靜一會兒?獨處一會兒?死不了人吧?

050 蜂鳴

我們馬上要開啓第八次日本之旅了。對日本已有了類似老夫老妻的某種感覺,想到她,不是驚喜,只是欣慰和安心。

我思考過一個問題:去了這麼多次日本,日本留給我最深最深的記憶或符號是什麼?

對我而言,如果選項只能有一個,是十字路口清脆悅耳的盲人指示蜂鳴音。

我無端地喜歡聽日本每個路口綠燈亮起時響起的那個聲音,非常喜愛。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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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拉不渴An avid reader, lousy writer, world traveler, peace and freedom lover. 住在大西洋岸邊的未成名英文俳句詩人、讀書家、自由夢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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