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D作品｜脸

有空的话我也会下厨做菜，我享受烹饪食物的感觉，享受有条不紊的备餐的感觉。我会把刀磨利，去分割那些食物，或者说是动物的尸体。可是我无法想象我拿着刀站在它面前的样子，我在恐惧的是什么？是一种回馈，是一套反应，我害怕的是一张让我感觉它惊恐的正在发抖的脸，我恐惧的是让我感觉到它正在受苦的呻吟。这个问题的焦点并不是它受了多少痛苦，它的大脑结构能否感知痛苦，而是我面对面的感受到了他正在受苦，我觉得那张脸在受苦。这不是我如何面对动物的问题，这是我如何面对我自己的问题。我如何对待一个我认为正在受苦的动物，残忍、冷漠、慷慨、善良……我希望我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拥有一些怎么样的品质？

或者换一个方式：如果我不能看到那张我觉得正在受苦的脸，如果我感受不到它正在受苦，我就再也不会面对这些问题，不会有这么一个反问自己的机会。让那些工业化的流水线把痛苦藏在水泥方盒子里，藏在我们情感鞭长莫及的地方，让我们得以安心。

或者再换一个方式：在17世纪，一个黑色皮肤的人受苦，也许人们会不以为然；在近百年，女性受苦，人们也会不以为然；在这几十年，盲流、低端人口受苦，人们还是不以为然。但可见的是，人们“以为然”所包含的圈圈貌似越来越大，眼睛能看到，心里能感觉到的范围也貌似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