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六四#关于六四的个人叙述
(先对习惯繁体字的港台朋友说声抱歉,因为这篇在机场用手机写的,所以不太方便繁简转换。回去用电脑网页打开的时候,会将繁体版本放在评论中。)
阴差阳错六四三十周年的时候,我肉身翻墙,来泰国玩了。原本没有刻意计划,因为还未曾有过在墙内过六四的经验,并不知道VPN可以严密封锁到我用的非常复杂的那个也无法使用。这个日子快要来的气息非常强烈,每日打开端传媒都会看到新的六四相关文章上线,跟19大端传媒几乎没什么报道形成鲜明对比。
想起来第一次知道六四,是在荷兰上学的一次聚会上。当时去参加关系很好的意大利同学组织的聚会,同桌有泰国人,智利人,越南人,印尼人,西班牙人和荷兰人。作为唯一的中国人,没办法参与发现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相似之处的游戏,所以慢慢地还是跟亚洲区的伙伴一起聊天。
甜点时间,荷兰朋友突然开始问我知不知道六四和tank man,用Youtube给我看tank man的视频,问我看过没有。在此之前,我对于跟外国人聊政治这件事情态度有点微妙,怀着对于“越界”这件事的紧张和好奇,我继续了这个话题。在这顿晚餐之前,我知道的六四是模糊的,但无论如何是知道的。所以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是,再之后的追问,我几乎没办法给出什么答案。
但是中华儿女怎么可能让对方发现我没有critical thinking的能力呢?当时的我内心情绪是这样被驯化出的“民族主义”和一定要争口气的好强支配的。所以为了体现出自己的critical thinking,我讲了自己更切身的体会:教育制度的不合理。素质教育提了这么多年,很多地方的教育仍然是非常不合理的。在该认真学会如何与人交往,如何团队合作,如何付出爱和接受爱的年纪,把时间都花费在卷子上,然后严防死守早恋。还好这算是个所有人都能参与的话题,当场大家分享了自己高中每天平均的学习时间。之后荷兰朋友还想追问,时间已经太晚,所以没再继续。
骑车回家的路上,不由得想起来,也许不谈政治比较好吧。这个新打开的世界,除了门上写着社会规则教给我的禁令之外,也未知又陌生。
之后仿佛本能一样地想要去获取更多信息,然后这些信息就好像碎片嵌进拼图里缺了的地方一样,帮助我理顺了之前很多没有明白的事情。
今年的六四,我跟小伙伴花了快两个小时时间尝试不同的App通话,来聊我们知道的六四。话题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没办法深入,即使我们知道了六四存在,知道了搜索的关键词,还是搜不到结果,墙内的伙伴还是没有更多的信息来源去了解。所以我单方面的从墙外获取的信息分享结束之后,换来的是叹息。基于加工过的二手信息,我们只能推测。没有清晰可信的事实,我们的立场也显得非常脆弱。所有说法,都像是我们基于已有观点发散出的,并不能用来夯实已有观点。
好多次,我赌气地说,以后休年假,我专挑敏感日子肉身翻墙,明年还要去香港。不让我讲的,不让我知道的,不让我深入理解的,我偏偏都要去做。如果这是我们本来就值得的,为什么要平白给人限制掉。可是我个人的斗争,非常渺小,又很无力。
今年的六四,除了回忆,讲述,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纪念之外,也恰逢泰国选举结果出炉。于是六四和泰国选举,成为了我跟许久未见的泰国朋友最多聊到的话题。支持FutureForward党的朋友,对选举结果非常失望,也明确表示到下次选举之前不会再多关注政治,因为看不到希望。我表达的是,很羡慕你参与公共生活的自由。原来自由地不关注政治,也是理直气壮的啊。她发泰国媒体纪念六四的文章链接给我看,我说谢谢你们帮我们记得。
看端传媒的时候,我也很感谢香港identity的朋友帮大陆的我们记得。
谷歌dragonfly计划的新闻在国内媒体发酵的时候,我当时觉得这件事情,非常让人动容。中国在互联网世界里,因为不承认六四,因为墙的存在,变成了一个玻璃罩子里的国家。里外互相看得到,但听不到也摸不到。罩子外面的部分,想要努力在罩子上找到连接点,跟里面的世界连在一起。
六四三十周年的时候,罩子里的我,肉身站在罩子外,又一次看到罩子外的世界没有忘记这个玻璃罩子。
关于未来,比起期待好事从天而降,我更想知道,三五年后十年后,没有今天的愤怒和年轻冲劲的自己,如何看待六四。
作为我,真实又不成熟的,六四三十周年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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