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死亡排練》—為失智老爸拍的紀錄片，溫馨、幽默

片名 Dick Johnson Is Dead （2020）

看片名，以為是講生前葬禮之類的，看完才發現，是一部溫馨，帶著小幽默的紀錄片。

導演克絲汀（Kirsten Johnson）前幾年才送走得了阿茲海默症的母親，沒想到，高齡 86 歲的父親狄克（Dick Johnson）也被診斷出有阿茲海默症。對她們全家而言，這一切痛苦好像又要再經歷一次。因此，產生了拍攝本紀錄片的動機。

光看片段，好像是身為導演的女兒，一次又一次的用各種意外殺死老爸，
這以華人的角度來看，多不吉利啊！
但深入探討後才發現，因為她們全家是基督徒，篤信死後復活的教義。
「所以，她殺死我好多次，但是我不斷又復活，這是喜劇！」
狄克爺爺笑瞇瞇的跟旁人解說本片劇情，在拍攝過程中，他還親眼目睹替身演員、幕後團隊的專業（假摔、假血之類等等），邊玩邊學，很享受拍攝過程，且樂在其中。

天堂就是：
一踏進天堂，立刻有人熱情的為你戴上花圈，像到夏威夷度假一般的迎接貴賓，
所有親人歡聚一堂，
可以放心大吃巧克力（因為在人間，老人家的甜食都被管制，嗚嗚！）
還有從天而降的爆米花小雨，
最棒的是：狄克引以為恥的畸形腳指頭，
在上天堂後，被耶穌用聖水一洗，
哇啦～立刻變成正常的模樣！
還可以跟親愛的老婆跳舞，跳再久都不會累！

狄克是精神科醫生，生性樂觀，
當導演女兒問他：你當年有想過，老了會怎樣嗎？
他說他從沒想過，因他有自己「活在當下」的方式，
又說：
「我已經在天堂了，跟你們在一起的人間，就是天堂」

當女兒問他，他擔心什麼？
狄克說擔心給他們添麻煩 ，
有次女兒要到以色列出差，狄克要她路上小心，因為還得回來，家中還有他這小老弟要照顧，
他說：「我不是你爸，是你的小老弟」、「小老弟就是會扯你後腿、給你惹麻煩的」，
當女兒回他「小弟弟才不會扯後腿，小弟弟都很好玩」並擁他入懷時，
他流下喜悅與愛的眼淚！

天啊，我聽了好心酸，但又覺得狄克完全說出我的心聲，
我也很怕會拖累別人。

在父女對談中，發現他們不斷提到：「原來當年失智的媽媽被送到療養院，她是這種感受！」
可以發現，導演對母親的離去（失智），很感傷又充滿無奈。
導演很遺憾地說，拍了三十年的紀錄片，只有媽媽失智後的一小段影片，
在媽媽暖心又聰明時，卻沒有替她拍片。

導演女兒說，
爸爸願意一起參與拍攝真的很重要，因為愛，他是為了愛配合我，他願意做一切，
我只是要小心，不要越界，以免有失他的體面，但很難說怎樣才不失體面。

導演也強調，
「我從未掌握的，也是最痛苦的是，那是最深層的恐懼，也就是被丟下」

我覺得這紀錄片很棒的是，
女兒問到狄克，如果未來病情加重，嚴重到跟媽媽一樣，已經無法溝通，要安樂死嗎？
能把這問題攤開來談，代表他們真的很親近。

片中有很多小幽默，讓人不覺莞爾，像是：
孫子偷做蛋糕要替狄克慶生，但被狄克發現了，
孫子緊張地猛揮手說「走開、不要偷看！」
過了一會兒又偷偷說「反正他會忘記，對不對？」

在生前告別式中，其中一位女病人說出，狄克醫生對於辨認傷痛跟失去，並找出解決方法的能力，是很了不起的。
當年她老公過世，她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他，幾天後，跟狄克見面，他給她一個大擁抱，五分鐘後問她「你老公還好嗎？」

女病人說：「我當下就明白，這也是另一種失去」

我看了這場告別式也很感傷，片中的好友兼牧師哭到不行，
雖然狄克醫生在現場，跟大家一一握手致意，
但是，他會遺忘這一切，忘了愛過他的人，
所以，這一切，包括告別式、感謝的話語、狄克的紀錄片，難道就都沒有意義嗎？

我回想起，我所聽到的身邊友人的長輩，老了都「很歡」，
從沒聽過像狄克這樣可愛、聰明、開朗的老人家？
把這當目標，我要做一個可愛、聰明、開朗，身心健康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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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片中我喜歡的話語：

＊如果愛的回饋都是美好的，人生會輕鬆許多，
但愛所要求的是，我們要面對失去彼此的恐懼，
當人生一團亂時，我們彼此會更親近，
當我們更親近時，我們要大肆慶祝那短暫的歡樂時光，

＊看護說：
以我的經驗來說，如果你能接受現實，人生會容易得多，
對抗也無濟於事，你無法控制許多事情，
尤其是你無法控制疾病，你無法控制死亡，無法控制人，
你就必須接受，應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