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吾知（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這是什麼地方？當我從草坪上站立起來的時候，兩眼發花，剛才受到了強光的刺激，讓我的眼睛適應不了現在的環境，我使勁地揉眼睛，好半天才適應這裡的光線，這是一片綠草地，在草地的外面，是一片林地，林地過去，好像是平整的田地。

我到了哪裡？

“你好，陌生人。”一個男子站在我的面前問道。他背著一個竹簍，簍子裡面裝著滿滿的一簍子野草樹根之類的東西。

“這是哪裡？”我問他，心裡斷定他一定是一位藥農，上山采藥回來的。

“多福村。”

“多福村？”我看了看他的打扮，感覺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我有一種格格不入的尷尬。

“沒錯，多福村，聽你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你來自哪裡？”

我回頭望去，指了指洞口，說：“我來自洞裡。”

“別騙我，陌生人，你怎麼可能來自洞裡？這洞不過十來丈深，我打小就在這裡玩耍，連洞裡的每一塊岩石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站了起來，往洞口望去，洞果然不深，裡面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全然不是我剛才走過的洞。我從哪裡來呢？一會半刻我也跟他說不清楚，於是我敷衍他說：“我從很遠的地方來，沒想到在這裡迷路了。”

“來到我們多福村，就是我們多福村的客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到我家裡稍息，看樣子你很疲憊。”藥農並沒有繼續追問我的來龍去脈，只是對我的到來表示了歡迎。

我跟著藥農來到村子，村裡人一看我這身打扮，紛紛前來觀看，我問從哪裡來，為何這身打扮。我告訴他們，我來自巴羅拉拉省的西敏市，可是我越是這麼說，村民越是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巴羅拉拉省，也沒有聽說過西敏市。

“那麼，你們知道拜耳共和國嗎？我是拜耳共和國的公民。”

眾人依然搖了搖頭，表示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國家。

藥農對我說：“陌生人，你最好說出真心話，我們不會為難你的，這裡是多福村，村裡人全都是無何國國王陛下的臣民。從我記事起，我就沒有聽說拜耳共和國，更沒有聽說過什麼巴羅拉拉省，我們這個國家沒有巴羅拉拉省，就連鄰近的大意國，也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巴羅拉拉省。”

這裡屬於無何國？無何國在哪裡呢？我在心裡轉動著地球儀，沒有哪一片大陸上，有一個國家叫無何國的。拜耳共和國所在的雷姆利亞洲大陸，我是最熟悉的，根本沒有什麼無何國。肯定穿越了，回到古代了。

到了藥農的家裡，我受到了他家人熱情的款待，藥農的家裡很殷實，房子比周圍百姓明顯要修得好一些，我直接了當地問他，周圍的百姓為啥顯得比他家要窮？

藥農微微一笑，告訴我，他是國王的待命御醫，國王及王族如果有什麼病宮廷御醫治不了，就會派人到多福村來請他，所以他每年都會得到國王的賞賜，家裡自然就比一般村民富裕些。

原來是這樣，看來，凡是跟國王拉上關係的，都會生活得很好，不僅如此，這位藥農在村裡還很有地位，因為他是御醫的緣故，村長都對他敬重三分。

我們正說著話，村長派人來請我了，來人說，聽說待命御醫家裡來了客人，村長想見一見。

待命御醫對我做了一個手勢，然後說：“請。”

於是，我跟著來人，往村長家裡去，這位跑腿的是村長家的傭人，叫阿紮。我問阿紮，村長叫啥？在村裡有多大的地位？

阿紮說：“村長叫晏子，是國王陛下的親隨，也是我們村裡的權威，一言九鼎，所有村民都受他的節制。”

從阿紮的話語裡，我已經得知了這個地方的大致情況，這是一個古代的專制國家，國王就是擁有一切的權威，而他下面的村長就是一方諸侯。

晏子家在村子中央的一塊平地上，房子全部是石頭壘成的，石頭牆上面還有五顏六色的繪畫，非常漂亮，跟周圍用籬笆築成的民居形成了非常大的反差。晏子站在家門口等著我的到來，看見我和阿紮向房子走來，他主動出來迎接我，並且說，待命御醫的貴客，就是他的貴客，他一定要親自接見。

我連忙對他說：“我只不過是一個過路人，不小心迷路了。”

晏子又說：“多福村人自古好客，不管你來自何方，只要進了多福村，就是貴客，我們一定會好好招待的。”

我心裡想道，雖然這裡等級森嚴，但是好客的古風依然盛行，我不禁連聲說謝謝。進了屋，晏子要僕人給我端來了茶水，我們邊喝邊聊，他問我來自何方，為了讓他能夠理解，我只得繼續扯謊：“回村長話，我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我們一共六個人，走了很長很艱辛的一段路，才來到貴地，我所有的夥伴都在路上走散了，不知所蹤，只有我來到了這個地方。”

“既來之，則安之，你就好好在這裡休息幾天吧，後天是國王陛下狩獵的日子，他會來到咱們多福村，到時候你會見到我們偉大的國王陛下，一睹他威武的風采了。”

村長家一共九間大房子，六個老婆，十五個孩子。家裡還有十幾個奴僕供他驅使，每個奴僕都對我恭敬極了。晚上，在村長的命令之下，全村人集中在廣場上，為我舉行了歡迎晚會，一群穿著獸皮的男人圍著篝火跳起了狩獵舞，接著是一群女人圍著篝火跳採集舞，邊跳邊唱，我被幾個膽大的女人拉進了人群，跟著她們一起跳了起來，村長也滿懷興致，進入人群跳起舞來，幾個壯漢站在離篝火稍遠一點的檯子上，擂鼓助興，鼓聲充滿野性的穿透力，傳到了很遠的地方，天上星光燦爛，地上篝火飄飄，好一副世外桃源的美景。

入夜，我被安排在村長家的客房裡，一名年輕的女僕被安排來陪我，我拒絕了她的陪侍，可是女僕卻站著不走，她跪在我的面前，低聲地問我，是不是哪裡招待不周，如果我拒絕了她，明天她就會被村長責怪。

我只得依了她，讓她陪侍我入睡，也許這位女僕有陪侍的經驗，她剛上床就主動跟我親熱，我連忙對她說：“我家裡有老婆，如果在外面跟了別的女人，回到家裡，會受到嚴厲處罰的。”

“她知道你在外面的事麼？”女僕問道。

“神會知道的，神會告訴她的。”在這個信神的地方，我用神的名義拒絕她對我的親熱，這是最好不過的擋箭牌了。

女僕果然沒有再理我，背著身子獨自睡去。而我，也安然入睡，不再理她。

第三天一大早，多福村的所有村民就集中在村子外面的大道上，迎候國王陛下的光臨，接近中午的時候，國王的衛隊浩浩蕩蕩地來了，有好幾百人之多，國王在衛隊的中間，騎著一匹白色駿馬，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披甲戴盔，英俊極了。人群開始沸騰了，望著歡迎的村民，國王跳下駿馬，跟村民大聲說話，所有的村民都開始狂亂了，他們大聲喊著“加拉！加拉！”圍著國王跳舞，國王的衛隊在國王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不讓民眾靠得太近，但是國王本人卻努力地試圖接近民眾，他的每一次努力，都被衛隊的人員攔住，與此同時，他每一次跟民眾的靠近，都會贏得民眾狂熱的呼喊。

“加拉！加拉！”民眾的歡呼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強烈。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問了問旁邊的晏子，晏子說，這是萬壽無疆的意思。晏子從人群中擠了出去，來到衛隊前面，衛隊一看是晏子，自然讓出一條道路，晏子來到國王的面前，跪了下去，向他行最忠誠的禮節。國王忙扶起晏子，然後又讓晏子跟他一起坐上駿馬，繼續前進。

衛隊始終保護著國王，跟著國王往前行進，全體村民也跟在衛隊的後面，高呼“加拉”，我夾雜在人群中，不自覺地跟著往前走。國王並沒有往森林裡走去，他今天要到晏子家裡休息，明天正式進山打獵。晏子家的四周早就被衛隊看守起來了，國王和晏子肩並肩走進房子，說著親熱的話語。我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剛走近房子時，被衛隊攔住了，正當我跟他們費盡口舌時，晏子派人來接我了，我一進屋，晏子就不好意思地對我說：“剛才一心用在國王陛下身上，把你忘了。”

我大方地說：“沒事。”

“剛才我向國王陛下彙報了你的情況，他邀請你跟他一起用餐。”

“陛下的人呢？”

“他在裡面房間休息。”

原來，晏子家的九間房子是外層的房子，在這九間房子後面，還有三間房子，周圍都是高高的圍牆，從哪個角度都看不見。這是專門為國王陛下修的行宮，平時，晏子家裡的僕傭也不進那三間房子。

晏子領著我，進了後面的三間房子，國王在中間的房子裡端坐，跟著幾位隨行大臣聊天。我進去之後，向國王行了拱手禮。晏子在一旁提醒我，要行跪拜禮，我認真地對他說：“在我的故鄉，沒有這種禮節，我們最大的禮節，就是拱手禮。”

國王倒是開明，他馬上阻止晏子為難我，還給我賜了座，向我打聽外面的世界，他問了很多情況，問我來自哪個國家，那裡有沒有國王等等。為了便於他理解，我只得胡亂地編造了一些內容說給他聽。

國王名叫不可二世，是這個國家的第二代國王，他看我見多識廣，當下就打算邀請我進宮，做他的侍從，我正要拒絕，只見晏子在一旁使勁地暗示我，我只得答應國王的邀請，國王非常高興，對身邊的人說：“給這位客人賜黃金十兩。”

晏子在一旁說道：“這位客人來自遠方，不知道我們邦國的規矩，但這並不怪這位客人，要怪臣下我沒有提前向國王交代。”

我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國王，晏子要這樣替我向國王說情。只見國王聽了這話，哈哈大笑，馬上對晏子說：“晏子愛卿，有你的一份，來人，給晏子賜黃金十兩。”

原來，晏子是在委婉地向國王討賞賜。

三天之後，我隨著國王一行離開了多福村，向無何國國都出發。無何國的國都名叫石頭城，當我來到石頭城的時候，不禁啞然失笑了，這哪裡是什麼國都呢，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小集鎮，城牆是石頭壘成的，整個國都呈長方形，南北大約五六裡長，東西大約三四裡長，城裡靠近北部的地方就是宮殿，宮殿周圍沒有專門的宮牆，因為宮殿是一個四周合圍的建築群，房子的牆壁就充當了宮牆。聽國王說，整個國家一共有九九八十一個村寨，這個國家簡直就是一個袖珍國家，充其量不過是一個部落而已，怪不得史書上沒有記載呢！我這回穿越到了古代，誤入無何國，算是開了眼睛，原以為古代的社會跟我在電視劇上看到的一樣，真正到了古代，才算長了見識。

石頭城的街道還算平整，用石板鋪成的，我們來到宮殿前面，守門的衛兵一看國王狩獵回家，馬上立正站好，大聲喊道：“加拉！”

聽到這聲音，更多的衛兵從宮殿裡面跑了出來，立正站好，接受國王的檢閱，國王擺擺手，讓他們都退了下去。同行回來的護衛隊，也散開了去，只有國王的隨行大臣和我，隨著國王一起走進宮殿裡面。

宮殿一共分為前後三部分，前殿是衛隊住的地方，中殿是國王辦公的地方，後殿是國王和後妃們生活的地方，每部分大概都有二三十間房子。

聽說國王狩獵回來了，住在宮殿附近的大臣們馬上進宮來見國王，國王給他們一一饋贈了禮物——這次狩獵的獵物。大臣們圍在一起，跟國王聊天，我數了數，一共有七八個大臣，穿著打扮跟晏子差不多，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和國王的相比，布料都一樣，只是衣服上繡的花紋不一樣，國王的衣服上繡的是一種神鳥，大臣們的衣服上繡的就是各種走獸了。看來，神鳥應該是這個國家的圖騰。

我盤腿坐在草席上，國王向大臣們介紹了我，大臣們馬上跟我說起話來，問我來自何方，來此地有何貴幹。我一一回答他們，然後端坐草席，不再說話。

“陌生人，向各位愛卿說說你的故鄉。”國王看我不說話，主動提醒我，我猜測他本人也想更多的瞭解我，這幾天我都不曾主動地跟他說起我的故國，因為我要用謊言來滿足他的好奇，如果我說出真實的情況，他反而會認為是假的，是在欺騙他。

“我們生活的地方，大概跟這裡差不多，只不過披甲戴盔的人特別多，動不動就抓人，老百姓也特別的壞，經常跟他們作對。”

“你們那個世界不好。”國王沒等我說完，就下了結論。

“太恐怖了。”眾位大臣也附和國王的意思。

“你打算在這裡呆多長的時間？”國王繼續問。

“如果國王不嫌棄我，我打算終老此地。”我說出了內心話。

“那好，你希望我為你做點什麼？你想做官麼？我讓你做我的侍從官，好不好？”

“謝謝國王的美意，我不想做官，只想做一名普通人。”沒有晏子在場，我的膽子反倒大了起來，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國王，直接回絕了他的好意。

“那也好，你在無何國的地盤上，挑選一個地方，我一定滿足你的心願。”

國王話音剛落，一名侍從就端著一個盤子，來到我的面前，他說：“這裡面有八十一個村寨的名牌，都是我們無何國的地盤，你任意挑選一個吧，你選中哪個村寨，我們就送你去哪個村寨居住。”

我隨便拿起一塊竹碟，那上面寫著“天意村”三個字，天意村？難道是我以前去過的村子嗎？那個村子不是在野人山嗎？不對，不對，那個村子應該是我夢中的村子，看來我夢中出現過的村子，原來竟然是在無何國的地盤上！

這麼說，阿黛也在那裡了，還有她的哥哥阿吉、妹妹阿青、弟弟迪哥，我好想馬上見到他們，於是激動地說：“就去天意村，我想馬上就去。”

“好，明天就送你去，陌生人。”國王說道。

第二天，我準時上路，國王給我簽署了一份文書，我看了看文書上的文字，那上面分明寫著“阿吉村長”兩個字，我更加堅信天意村就是我曾經夢到過的村子，人生真是太奇怪了，夢中出現的事情，竟然在生活中變成了現實。

當我走進天意村的時候，發現這裡的地形地貌跟我曾夢見的天意村是一模一樣，只不過村頭多了一塊高高的牌匾，上面寫著“天意村”三個大字。也許這是剛剛修的牌坊吧，我想。

在村邊的一塊田地裡，一對老夫妻正在田裡忙農活，我走近他們，準備向他們打聽村長的住處，當我來到他們身邊的時候，發現他們的身影非常的熟悉，仔細一看，原來是阿元大叔和靜因嬸子，當初我在天意村的第一個房東，我高興地大聲喊道：“阿元大叔，靜因嬸子，你們好。”

阿元大叔伸直了身子，仔細地打量著我，好像怎麼也認不出我來，旁邊的靜因嬸子倒是認出我來了，她提醒老頭子說道：“這不是郝爾德麼！”

“郝爾德？”阿元大叔終於想起來了，他大聲地問我，“你是郝爾德麼？怎麼皮膚變白了啊。”

我的皮膚並沒有變白，不知道阿元大叔為啥有這種感覺，不管怎麼樣，他們認出我來就好了，我興奮地對他們說：“阿元大叔，我又來了，這次我再也不走了，就在天意村住下來的。”

“那好啊，歡迎你啊。”阿元大叔和靜因嬸子都上了田埂，來到我的面前，高興地跟我說話，靜因嬸子放下手裡的彎刀，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對我說：“可惜我們天意村已經變樣了，不是原來的天意村了。”

“怎麼變了？”

“變成國王的了，以前我們天意村是不屬於任何國家的，只屬於我們天意人，但是現在不可二世國王統治了我們，我們都成了他的臣民了。”

“是哪裡來的國王呢？他為啥要統治你們？”我驚異地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國王，反正從三年前開始，這個不可二世就佔領了我們村子，殺死了好多村民，我們打不過他，只好成了他的臣民，不可二世控制著我們，我們的村長都是他指派的。”阿元大叔忿忿不平地說。

“不僅我們村子被不可二世國王佔領了，附近的幾個村子也被他佔領了，這些村子和我們村一樣，以前都是獨立的，村民的生活都是自由平等的，現在，所有的村民全變成了國王的臣民了。”靜因嬸子跟在阿元大叔的後面繼續說。

“這麼說，你們已經失去了自由，變成了國王的僕人了？”我繼續問道。

“是的，我們天意村已經沒有自由了，民主也完全被摧毀了，現在的村長有絕對的權威，他代表國王執行命令，我們不得反對。”阿元大叔無比悲哀地向我傾吐。

我想安慰阿元大叔和靜因嬸子，但是沒有任何語言可以撫慰他們內心的悲傷，只得敷衍了一句：“阿元大叔，命運不是我們老百姓能夠掌控的，也許國王是你生命中必須跨過的一道坎。”

“我能怎麼樣，我們都是些小老百姓，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啊，國王有軍隊啊。”阿元大叔徹底失望了，對目前的狀況他既不滿意，也沒有辦法。

“老頭子，你別太悲觀了，比起其他村寨，我們還是強多了，我們畢竟只被不可二世國王統治了三年，好多村寨在很久的時候，就一直被他統治著。”靜因嬸子安慰他。

“唉，過一天算一天吧，還能怎麼樣呢？”

“是啊，我們都是過一天算一天的人，我們不能改變這個世界的。”阿元大叔的話讓我有深深的同感。

“你這次回來，還會不會住在我家？要不咱們一起回家。”靜因嬸子問我。

“我要先去村長那兒報到，看村長怎麼安排，哦，對了，村長住在哪裡呢？是不是阿吉這小子？”

“是的，村長是阿吉這小子，你可以直接去找他，你熟悉這裡的路，不過我要告訴你，現在的阿吉可不是以前的阿吉了，現在的阿吉是國王陛下的紅人，在天意村一手遮天，村民敢怒不敢言。你可要小心他了，他不會像以前那樣對你客客氣氣的。”

“不要緊，我有國王的文書，他不會怎麼樣的，再說，我跟阿黛是事實上的夫妻，他不會不考慮這層關係吧。”我充滿自信地說。

“阿黛？你怎麼沒有將阿黛帶回來啊？她去哪裡了呢？你們當初不是同時離開天意村的麼？”靜因嬸子好奇地問我。

“我們出了天意村，就各自分散了，至今我也不知道阿黛人在何方。”我如實回答靜因嬸子。

“哦，是這樣啊，我們還以為你一直跟阿黛在一起呢！”

“那我走了，阿元大叔，靜因嬸子。”我跟他們道別，然後朝著阿吉的家裡走去。

不一會兒，我就來到了熟悉的村寨裡，寨裡的人家依然是老樣子，並沒有改變多少，阿吉的家依然還在寨子的南邊，只不過以前三間籬笆牆的房子，變成了六間石頭房子。看來，阿吉現在真的發達了，這六間房子，對於一個古代的村長來說，那是相當氣派了，但比起多福村的晏子家，阿吉家的房子並不是特別闊氣，多福村的晏子家，裝飾得更精緻一些，每棟房子的牆上都畫上了各種壁畫，阿吉家的牆壁上沒有畫上了壁畫，也許是新修的緣故，還來不及進行精美的裝飾。

迪哥坐在門口，他發現了我，不等我和他打招呼，就先開口跟我說話了：“九哥啊，你咋回來了呢？我阿姊呢？”

“你好，迪哥，你阿姊沒有跟我在一起，你大哥在家嗎？”我觀察迪哥現在的打扮，一身地主的派頭，衣服也不是以前破破爛爛的樣子了，而是精美的綢緞做成的。

迪哥大步往家裡走，邊走邊喊道：“阿哥，阿哥，九哥回來了。”

阿吉從家裡面走了出來，他叉著腰，問迪哥是哪個九哥，一看是我，忙大聲喊道：“郝爾德！郝爾德？是你嗎？你咋回來了呢？”

米子也從房子裡走了出來，看見我之後，先是露出驚訝的神色，然後熱情地跟我打招呼，看樣子，這家人好客的傳統依然還在。我被阿吉請了進去，一個女人馬上給我端來一碗茶水。變化真大，這個端茶水的女人我也非常的眼熟，她是誰呢？我一會半刻想不起來了，正準備問她，只見她低著頭，默不作聲地退了下去。

我將國王的文書遞給阿吉，阿吉一看是國王的文書，忙合掌口念“加拉”，然後恭恭敬敬地打開文書看了起來，一會兒，他放下文書，欣喜地對我說：“九哥，如果你想在我們這裡長住下來，我一定會為你造漂亮的房子，哦，對了，我家的阿妹呢？你不是和她一起離開天意村的麼？她現在人在哪裡？”

“回村長，阿黛並沒有跟我在一起，出了天意村，我們就各奔東西了。”我老實地告訴他。

“唉，這幾年阿黛在哪裡，我們一家人一直不知道，我們是多麼地想念她，都盼望著她回來呢。”

“她是被驅逐出去的，不可能回來了，這是天意村的規矩。”我提醒阿吉。

“現在的天意村不是以前的天意村了，所有規矩都被廢除了，現在的天意村，我的話就是最大的規矩，國王的話就是無上的鐵律！那些陳規陋矩早就被我們拋到腦後了。”阿吉一臉霸氣地回答我。

只見一個女人從旁屋裡走了過來，對阿吉說道：“飯熟了，是不是請客人入席？”

阿吉站了起來，對我說：“吃飯去，咱們邊吃邊談。”

這個女人看起來好像僕人的樣子，我懷疑地望著她，又看了看阿吉，問道：“家裡怎麼多了這麼多女人呢？阿青怎麼沒有見到了？”

“小阿妹已經出嫁了，這滿屋的女人，都是我的僕人，她們都是村裡人，輪流來我家服務的。”

我現在終於明白，天意村已經跟多福村一樣，變成了一個奴役人的地方了，阿吉這個小子，為啥被國王選中當上了村長呢？我想到了阿吉的秉性和為人，他當初絞盡腦汁想要我娶她的妹妹為妻，我就知道他是一個貪財如命的傢伙，一個勢利的小人，這樣的人，肯定在國王面前極盡奴才的嘴臉。

我打算諷刺他一下，問他道：“想必國王來到天意村之時，你沒少幫忙吧？”

“那是當然，當初國王帶著軍隊來攻打天意村，如果不是我做內應，國王不會這麼順利拿下天意村，我為無何國的統一立下了汗馬功勞。”阿吉竟然毫不掩飾自己的卑鄙行為，大言不慚地跟我說。

“這麼說，你做了天意村人的叛徒？”我直言不諱地問他。

“也可以這麼說，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就是最大的愛國者，是部落統一的英雄，是最講民族大義的英雄。”阿吉感覺到這個道理不能徹底說服我，又轉換角度說，“其實，天意村面對強大的國王軍隊，無疑以卵擊石，我這麼做，等於在解救天意村民，只不過他們心裡都不認同我的觀念，到現在還有很多村民恨我，當然，他們是敢怒不敢言，因為他們怕我以國王的名義懲罰他們。”

阿吉這樣解釋，我倒相信，不過，我對他的看法更加牢固了——他就是一個勢利的小人，一個認賊作父的無恥之徒。

“別當真啦，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我最終會作為愛國英雄被記入史冊的。”阿吉非常自信地說。

女僕已經將酒倒進了碗裡，我端起一碗酒，向阿吉表示感謝，感謝他對我的款待，阿吉哈哈大笑，開懷地一飲而盡，他放下酒碗，又示意坐在桌子另一邊的女人來敬酒。

我們這張桌子上，一共坐了六個人，我和阿吉，還有阿吉的老婆米子，小弟弟迪哥，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女人也坐在桌子的另一邊，看樣子她們不是僕人，因為僕人是沒有資格坐在桌子上吃飯的。

“這是我的兩個小老婆。”阿吉看我充滿疑惑，就主動地告訴我，“這位是阿雅，她是國王賜給我的，這個名叫惠子，她是本村的，因為她父親欠了我的錢，沒辦法還上，所以用她來抵債，我本打算讓她做傭人，但是考慮到她阿爸以前也是村裡的頭面人物，於是我納她做了小妾，一切都是按照規矩娶過來的，她阿爸至今對我感激不盡。”

惠子聽了這話，臉上一陣紅暈，阿吉看她不好意思，主動問她：“惠子，是不是這樣啊，你阿爸是不是感激我娶了你啊？”

“惠子替阿爸謝謝阿吉老爺，感謝阿吉老爺保住了阿爸的名聲。”惠子輕輕地回答阿吉，她說話的時候，特別謹慎，特別小心。看得出來，她在這裡生活得非常不自由。

以前，天意村是一夫一妻制，村長是村民輪流擔任的，現在，阿吉是永遠的村長，並且他還可以將村長之職一直世襲下去，讓他的子孫繼續做村長，這就是專制的好處，怪不得阿吉現在是如此的幸福和豪爽，以前那個窮小子的模樣，早就不見了蹤影。真是一朝認賊作父，世代永享富貴。

阿吉家裡一共有五個僕人，只有一個是固定的僕人，那是國王賜給他的一名女僕，另外兩男兩女都是村裡人家輪流派送的，服務期為一年。當我再一次接受女僕端上來的茶水時，我終於認出了那個女僕——荷月，以前曾經做過村長的女人！

“荷月，是你啊？”我喊了她一聲。

“荷月拜見九哥。”說完，荷月給我道了一個萬福。

暈了，這哪是昔日荷月的形象呢？這分明是一隻溫順的小綿羊！隨著阿吉一聲“快去幹活”，荷月馬上離開了客廳，往旁屋裡走去。

世事變化太快，昨天自由幸福的天意村，現在變成了人間地獄，所有村民都對阿吉恭恭敬敬，沒有表現出半點不滿的情緒，這不是村民們想要的生活，我心裡開始為村民難受起來。我要改變這裡的現實，還天意村自由和民主！我在心裡發誓，今生今世，我將不再離開天意村，為了這裡的村民，我要把我的生命流放在這裡。但是，我現在絲毫不能透露出任何真實想法，我要用現代人的智慧，跟這群古代的權貴鬥爭，打垮他們。

阿吉要僕人給我騰出一間房子，供我居住，還說暫時不能夠給我提供女人，如果我看得上這裡的女僕，就隨便挑一個。我謝絕了他的好意，對他說：“我心中只有阿黛，不想跟別的女人亂來。”

阿吉聽我這麼說，明顯受到了感動，連連說道：“阿黛真是好福氣，沒有看錯人，如果她哪天回來了，我一定親自替你們主持婚禮。”

我謝謝了他的好意，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天色已經很晚了，我簡單地洗了一下，就躺下休息了。

我最終拒絕了阿吉給我修房子的好意，他將我安排到村部居住，這裡是以前天意村人聚會商量事情的地方，是一個非常大的廳堂，讓我在這裡住下來，真的有一點大材小用了。不過，這棟房子早已經廢棄不用了，因為現在村民們再也不會來這裡聚會了，也不會來這裡商量事情了，他們已經失去了這個權利。聚會廳的前面，就是村子的廣場，以前是村民舉行祭祀的地方，現在仍然是舉行祭祀和慶祝活動的地方，這點沒有改變。

一轉眼我在天意村已經生活了好幾個月，每天白天，我都挨家挨戶地拜訪村民，第一個拜訪的是甘老頭，就是荷月的阿爸，甘老頭見了我，幾乎是哭著跟我嘮家常，他恨現在的制度，他的大兒子在抵抗國王的戰鬥中戰死了，兒媳栗子成了寡婦，女兒荷月和女婿多米現在也成了村裡的下等人，輪流到阿吉家做傭人，家裡只有小兒子山哥還算是個自由人，山哥已經十八歲了，因為家裡成分不好，娶不到老婆，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只得跟比他大十歲的嫂子組成了夫妻。我跟甘老頭聊了一會天，體會到了他內心的酸楚，我安慰他，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對山哥和大嫂栗子的組合，我也表示了贊同，說大十歲沒什麼不好，只要兩口子幸福，別人怎麼看並不重要。甘老頭感謝我的理解，並且留我在他家住了一晚。晚上，荷月和多米又跟我聊了半夜，他們表示如果有可能，寧可逃出天意村，也不想呆在這裡做下等人。我安慰他們，時間會改變一切的，如果有可能，我會幫助他們獲得想要的生活的。

我第二個拜訪的家庭是惠子，我想弄清楚惠子的阿爸為啥欠了阿吉的錢，惠子的阿爸叫阿多，他老婆叫武人，是村裡的祭司，可惜被國王殺害了，因為她幫助天意村人召喚神靈來抵抗國王軍隊。阿多和武人一共有五個孩子，兩男三女，老大是個姑娘，早出嫁了，老二是個兒子，在抵抗國王的戰鬥中戰死了，老三就是惠子，老四也是個姑娘，名叫蓮子，老五名叫阿借，是個男孩，老四和老五是雙胞胎，都是十八歲。

我問阿多：“為啥欠了阿吉的錢？”

阿多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說：“欠什麼錢？我們一家被國王的軍隊抓了起來，按照國王的法律，我和武人應該被處死，後來阿吉找到我，說只要我肯出錢，他可以保我不死，因為我比武人的罪過要輕一點。為了活命，我只得答應阿吉的要求，但是他要的錢太多了，我根本沒有辦法滿足他，看我拿不出這麼多錢財，阿吉就提出用惠子來抵債，在他的逼迫之下，我只好將惠子送給他作小老婆。”

“原來是這樣。”望著阿多憤憤不平的神色，我安慰他道，“阿多，你不要傷心，也許明天會好起來的。”

“明天？什麼時候明天到來？”阿多根本不相信有一個幸福的明天，他無可奈何地歎息道。

我在阿多的家裡吃了簡單的午飯，就離開他家，回到村部。臨走的時候，阿借和蓮子送了我很遠，這兩位雙胞胎姐弟長相不太一樣，姐姐胖胖的，弟弟瘦瘦的，他們跟我道別，並希望我今後常來他家坐坐。這一對姐妹非常懂事，我看得出來，他們這麼做，是希望我能夠多多關注他們一家，可是我現在根本沒有能力改變他們的命運，雖然我發了誓，要還他們自由的生活，但是要想真正的改變，靠我一個人的能力是不夠的。

經過兩個多月的走訪，我基本上走完了村裡的人家，除了少數像阿吉這樣的人家以外，沒有哪戶人家滿意現在的生活，這真讓我感歎萬分，我第一次來天意村的時候，我還在為他們那種古老落後的生活悲歎，而現在，那種生活也不復存在了，看來，這世界並不是講道理和邏輯的，在公平正義之後，並不是更公平正義的未來。

甘老頭經常往村部跑，到我的住處找我聊天，吐一吐心中的苦水，然後換得一身輕鬆回家。荷月和多米還是輪流到阿吉家服務，山哥和栗子經常過來幫我做飯洗衣，我吃的糧食是村民供給的，這都是國王在文書裡寫明瞭的，也就是說，我在這裡可以不用勞作，靠整個村寨的村民供養。這讓我有了更想幫助村民的念頭，我要用行動來感謝村民對我的供養。

秋天到來的時候，無何國發生了驚天的巨變，不可二世國王開始徵兵了，他向大意國公開宣戰，理由是大意國撕毀了跟無何國的友好合約。

國王徵召阿吉為將軍，命令他統帥臨近幾個村的村民，協助國王的衛隊到前線作戰。臨走的晚上，阿吉將我喊到他家，跟我徹夜長談，整個夜晚，他都哀歎不已，我勸他不要太悲觀，無何國國力強大，大意國一定不是無何國的對手。阿吉苦笑著對我說：“勝負對我有什麼關係？我只不過是國王的一條狗罷了。”

我問：“你當我的面說國王的壞話，不怕我向國王告密嗎？”

“你不會的，你來自另一個世界，才不會管我們的閒事呢！”阿吉對我有信心。

“也許，我這次不同了，我這次來，說不定會鬧出一點事兒呢。”

“不管怎麼說，你不會對我下手的，你是我的准妹夫，同時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不能陷害朋友的，我堅信這點。”

看來，阿吉仍然堅守著一些基本原則，我告訴他：“你就安心地去吧，家裡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的，畢竟我是國王派來的，村民都是我的老相識，他們以前非常尊重我，現在依然很尊重我，我不會讓他們胡亂來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明天臨走的時候，宣佈你做代理村長，我原本打算讓迪哥代替我的，但是他還太年輕，我不放心他，現在我終於找到放心的人了，你千萬不要推辭，另外，如果有跑腿的事情，儘管要迪哥去做，你指導他就行了。”

我答應了他，第二天一大早，阿吉就讓迪哥到村部來找我，我跟著迪哥來到阿吉家，在我的見證下，阿吉宣佈將所有僕人解散。他說，戰爭期間，每家每戶都會被徵兵，所有家庭都會缺幹活的人，他要這些僕人都回自家幹活，只留下國王賜給他的僕人，因為那個僕人是遠方人，早就無家可歸了。

解散僕人之後，阿吉又對米子說：“你是家裡管事的人，一定要把這個家當好，另外，你不要為難惠子和阿雅，她們都是你的姐妹。”

米子連忙回答道：“我不會為難她們的。”

阿吉又轉頭對惠子和阿雅說道：“我走後，你們一定要聽米子的話，家裡一切都按她的安排行事，你們不要自作主張。”

兩位小妾也非常聽話地點了點頭。

早餐之後，我和迪哥跟著阿吉來到村部廣場上，這裡已經集合了臨近幾個村的青年，他們都是被征入伍的，大約有三百多名。按照規矩，村民每家都要出一名男丁，沒有男丁的就要交錢。甘老頭家的是山哥出征，阿多家的是阿借出征，阿元大叔家的是小兒子德子出征，還有很多年輕人，我一下子也認不出他們的名字，大都是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也有幾戶人家是三十多歲的當家男人出征的，因為沒有更小的弟弟，只能自己親自上戰場了。

阿吉當著全村的人宣佈，天意村的村長由我暫時擔任，迪哥是我的副手，阿吉說，我是國王的客人，要求村民們一定要聽從我的命令，如果有人膽敢胡作非為，他從戰場上回來之後，一定會嚴加懲罰。

村民們都靜靜地聽他說話，沒有人反對，也沒有人贊同，所有人都站在應徵入伍的親人身邊，流著淚難捨難分。這些年輕人都是村裡生生不息的種子，現在他們都要被派到戰場上去，所有的人家都痛恨戰爭，但是所有的人家都沒有辦法阻止戰爭。國王發下檄文說，大意國的國王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如果無何國被打敗，所有國民都會成為大意國的奴隸，男人會被殺害，女人會遭受蹂躪。聽了這些駭人聽聞的消息，沒有哪一個村民不希望大意國被打敗，不希望無何國的不可二世國王永遠充當他們的庇護神。

阿吉帶著一群年輕人走了，我成了天意村的村長了。

半個月過去了，前方傳來壞消息，無何國的戰事不利，阿吉統帥的軍隊，已經退守到邊界上。我打算去鄰村探聽一下消息，沒想到鄰村的幾個村長都不約而同地來到天意村，找我商量事情，他們商量的事情很簡單，也很重要，就是向我打聽，如果萬一戰敗，他們該如何是好？

一共來了三位村長，黃花村的村長阿卡，桃樹村的村長阿志，王村的村長阿色。以前，包括天意村在內的這四個村子，既不屬於無何國，也不屬於大意國，他們都是獨立的四個村寨，實行的都是原始的共和制度。本來，這四個村子夾在無何國和大意國之間，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自從前年無何國佔領了這塊土地，四個村子也就跟無何國一樣實行專制制度，村裡的村長都是國王指派的。其他三個村寨的村長都跟阿吉一樣，是當初暗中勾結國王的人物，換句話說，他們都是本村的叛徒，不然他們不會被國王看上，並且被任命為村長的。

這三個村長來找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擔心他們的前途。如果無何國戰敗，那麼他們即使不被大意國俘虜，也要被本村的村民們處死。很顯然，他們把我當成了國王的好朋友，以為我是站在國王一邊的。我沒有給他們答案，對他們說，等再過一段時間再說吧，也許無何國最終會取得勝利的。三位村長仍然不放心，我只得給他們佈置任務，要他們回去組織村民自衛隊，萬一大意國的軍隊打來了，我們可以幫助本國軍隊繼續抵抗大意國，同時也可以利用軍隊的指揮權，保護自己不被個別村民傷害。三位村長表示，沒有國王的告示，村民們恐怕不會聽他們的指揮。為了打消他們的顧慮，我向他們保證，三天之內，我會讓國王的告示準時到來。

聽了這話，他們才稍稍放下心來，各自回村了。等他們一走，我就安排迪哥帶著我的文書，前往石頭城覲見不可二世國王。

當天晚上，阿借偷偷地來見我，他是從戰場上偷跑回來，雖然臨陣脫逃是死罪，但是這小子沒有打算隱瞞我，他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就來村部找我，他對我說，他被大意國的軍隊俘虜了，大意國的人對他非常好，沒有虐待他，還給他好吃的。

在這之前，我已經瞭解到大意國的基本情況，他們實行的是共和制度，跟天意村以前一樣，非常民主，國王也是全民選舉出來的。我問阿借：“大意國人為何要撕毀友好和約？”

“什麼友好和約！是不可二世瞎說的，他欺騙我們說大意國撕毀了和約，真正的情況是他撕毀了和約，他想侵佔大意國的國土，所有先撕毀了和約，向大意國宣戰。”阿借憤憤不平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一切都明白了，這個不可二世太可恥了，他想進一步侵吞大意國，所以顛倒黑白，愚弄百姓。看來，大意國人不僅遵守信用，而且對無何國的百姓也特別友好。想到這裡，我不禁一陣激動，我要利用這點，來策反這四個村子裡的百姓，讓他們跟大意國的軍隊一起，反抗國王的暴政。

我對阿借說：“你攜帶我的秘密文書，去拜見大意國的國王。”

阿借問我：“幹什麼？”

“我們要借助大意國的力量，一舉摧毀無何國的獨裁統治，還天意村人自由民主的生活。”

“好，我保證完成任務！”阿借非常激動，他立馬就接受了我的任務。

當晚，阿借就悄悄出發了，第二天，天意村又有幾個傷病員退了回來，這裡面就有德子，我來到阿元大叔家，看望德子，德子私下裡對我說：“無何國恐怕不行了，除了國王的衛隊非常賣力，阿吉率領的部隊根本不行，所有的士兵都有厭戰情緒。”

我非常認真地對他說：“這不是一場正義的征戰，這是為了國王的野心而戰的，所以士兵們沒有鬥志。”

我讓德子好好養傷，等傷好了之後，還會有更大的任務等著他。德子忍不住問什麼任務，我神秘地告訴他：“迎接自由。”

離開他家之後，我又連續看望了幾位退回來的傷病員，一一安慰了他們。第三天，國王的告示準時到來，國王在文書裡說，要求跟大意國交界的四個村子，馬上組織自衛隊，保護村民不受大意國軍隊的侵擾，同時協助無何國的軍隊進攻大意國，國王還命令我統領四個村的自衛隊，一切行動由我調遣。

當天晚上，四個村子的所有青年男女都來到天意村村部前的廣場上，組成自衛隊。我讓多米擔任自衛隊的隊長，我並沒有將自衛隊帶往邊界地帶，而是讓他們分組巡視四個村寨，私下裡，我讓德子等幾位從前線回來的傷病員動員大家，在自衛隊員中間進行策反工作，跟大家講戰爭的真相，揭露國王的陰謀。

經過幾天的宣傳，幾百名自衛隊員都知道了真相，漸漸地，自衛隊人心開始渙散，很多人都不打算去跟大意國交戰，有幾個忠誠的保皇派跑到我這裡來告發德子，說他擾亂軍心，要求我軍法處分他。我說，如果德子說的是真話，不妨聽一聽再說。

阿卡、阿志和阿色這三位村長也找到我，說如果再不處理德子，恐怕要出大亂子。我勸他們暫時忍一忍，等前線傳來好消息，大家自然會轉變思想的，隊員們之所以有這種想法，主要是怕無何國戰敗，人都想自保，所以流露出這種情緒也是正常的。我知道這些話都是敷衍他們的，三位村長找不出更多的理由來反對我，也只得悻悻而去。

隨著宣傳的深入，更多的自衛隊員開始公開表示對國王的不滿了，那些從前線退回來的各村傷病員，也加入了大討論，他們都說，大意國的人非常好，只要投降或者受傷，他們就不會再受到攻擊，即使他們當了俘虜，大意國也會好好款待他們，還會任由他們選擇去向。接下來，大家開始憤怒地控訴國王的專制制度，想想這三年來的奴役生活，四個村寨裡的民眾都怒不可言，真想立馬就殺到石頭城，宰了國王！

阿借圓滿完成出使任務，給我帶回了好消息，大意國已經答應了我們的要求，等他們打敗無何國之後，讓我們這四個村重建共和制度。阿借還說，大意國的國王還許諾，他不會霸佔無何國一寸土地，如果無何國想全部改制為共和，他會全力以赴地幫助我們。

“好！我們不僅要解放這四個村寨，還要解放整個無何國。”既然大意國有這種好意，我何不將整個無何國都改制成共和國呢？這樣，天意村人就永遠不再擔心專制的威脅了。

前線又傳來好消息，阿吉率領的軍隊已經潰敗不堪了，退到了桃樹村的村界上，艱難地困守著。自衛隊的不滿情緒更加濃烈，這天晚上，黃花村、桃樹村和王村的自衛隊員主動將三位村長綁了起來，要求我把這三個人當做叛徒予以處決。

我讓多米將三個村長押到天意村的村部好好看管，然後將全部自衛隊員集中起來訓話，宣佈廢除國王的專制，恢復自由民主的傳統，自衛隊員們聽了我的宣告，頓時一片狂歡。同時我還要求四個村寨馬上選舉出各自的村長，要求各村推薦德高望重的村民擔任審判員，組成審判團來審判叛賊。

只有一天時間，各村的村長就在一人一票的民主氛圍中產生了，審判員也被陸續推舉出來，天意村的阿元大叔被舉薦為審判團的團長。

阿卡、阿志和阿色，這三個出賣共和的專制村長，被審判團判處絞刑。

消息馬上傳到了石頭城，國王大怒，發來通告，罷免我的一切職務，並且懸賞重金緝拿我，可是這一切都沒有任何作用，我現在是四個村寨的精神領袖，民眾都堅定地擁護我的決策。我將自衛隊改成了共和軍，那些隨阿吉到前線作戰的村民聽說了家裡的事情，都從戰場上逃跑回來，參加我組建的共和軍。阿吉在失去了所有的士兵之後，獨自亡命天涯了。現在只有忠誠于國王的衛隊在跟大意國死戰，我命令多米率領共和軍開赴前線，跟大意國一起，夾擊國王的衛隊。

我依然待在天意村，作為精神力量守護著民眾，來自四個村寨的民眾自發地組成一個小型護衛隊，保護我的安全。我規定這些護衛隊員，不僅要保護我的安全，更要保護村民的安全，特別是阿吉和另外三個叛賊村長的家人要保護好，他們的家人並沒有什麼過錯，如果誰傷害了他們的家人，我一定會嚴懲不貸。

不可二世國王看嚇唬不了我，就私下派特使加冰長老來見我，加冰長老見我之後，第一句話就問：“國王待你這麼友好，你為啥要跟他作對？”

我淡淡地對他一笑，說道：“我不是跟國王作對，我是跟專制作對，我只是想讓村民重新擁有自由。”

“作為一個無何國的臣民，服從不可二世陛下的統治是天經地義的，你這種行為是賣國求榮的行為，是非常可恥的行為，你將會被後人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加冰長老氣得渾身發抖，他咬牙切齒地痛駡我。

我依然非常冷靜對回答他：“收回你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吧，什麼是賣國行為，奴役百姓就是賣國行為！無何國是所有民眾的國家，不是不可二世的國家。”

“不管你怎麼說，你也不能將敵人引進來，就算國王再壞，你也不能裡通外國，你這種行為不可恥，還有什麼行為是可恥的？”看來，他依然想用這個幌子來嚇唬我，宣判我裡通外國，這可是不小的罪孽。

我用不屑一顧的口氣對他說：“對我來說，裡通外國是一件榮耀的事情，我裡通的不僅僅是外國，還有共和民主，現在，我們馬上就要迎來偉大的自由。告訴你吧，加冰長老，誰代表正義，誰能保證百姓的自由，誰就是我們的祖國，大意國是共和之國，我們歡迎這樣的國家幫我們廢除專制。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的，如果沒有了，請你馬上離開，不然，村民知道了，會把你五馬分屍的。”

在我的嚇唬之下，加冰長老驚恐地逃走了，他本來是想說服我替國王效力的，沒想到正事沒有辦，卻被我弄得惱羞成怒。就在加冰長老逃走的時候，十幾名護衛隊員拿著武器正往村部趕來，他們知道我這裡來了國王的特使，於是急忙趕過來保護我，並要求我下命令，捉拿這個特使。

“算了吧，饒他一命吧，讓他回去向主子報信吧。”

幾天之後，一名從石頭城回來的密探向我彙報，國王派來刺客，準備刺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