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侏羅紀】食,山城,隨想

虛詞無形@香港文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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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大學餐點是出了名的難吃,其臭名之昭已經成為了認識朋友的常用主題之一。回想以前迎新營的組爸媽卻甚少提及,但他們唯一贊同的就是很難吃。

原文刊載於虛詞・無形

文|鍾柏謙

某大學餐點是出了名的難吃,其臭名之昭已經成為了認識朋友的常用主題之一。回想以前迎新營的組爸媽卻甚少提及,但他們唯一贊同的就是很難吃。

明明告子口中「食色,性也」就包括了食慾,找美食可構成人生一大部分,豈能用一句難吃草草應對了事?

開學之後整個學期後都只逛了半個山頭,嘗不盡全部餐廳也罷,更神奇的是餐廳裡的午餐:炒麵油光煥發,濕透的炒飯,不明膏狀物的焗飯,連人人口中「再差也有限」的咖哩也索然無味。看著書本獨個吃,迎來旁邊眼光也罷,飯無一例外難以入口,還要價四十多塊,明擺著搶錢了。

偶爾滿懷希望去嘗鮮也和期望不符,不知是否我的選擇出了問題。某大學遙遠角落之中,有間咖啡館糅合了簡約風格,少量的榻榻米卡座營造環境,明明如此雅緻,明明好評如潮,上桌的味增豚肉烏冬卻與環境格格不入。湯底肉末載浮載沉,豬肉片乾韌且帶餿味,分量只有一個中型碗,配上不菲的價格,可真貴精不貴多。你說是配著環境下飯吧,那裡跟酒樓一樣吵鬧,位置比拉麵店還狹小,煞風景得很。跟友人對了眼,一致認同「可一不可再」。

晚餐也十分有印象,我也是山腳某餐廳叉燒飯的長期顧客,不是它味美,而是我只敢吃它。他家的兩餸飯總帶來意外:有泥沙的菇菜、太有嚼勁的肉、未熟的齋菜,還有看著隔壁食客把飲料裡的昆蟲吐出,實在難以忘卻。

成為僅餘慰藉的只有某飯堂的炸魚柳配上火腿跟吐司,二十五塊而已,既便宜又比上述的好吃。外皮之酥脆,咬下去沒有多餘的油脂傾瀉而出,內面魚肉汁水之多且帶有鮮味,佐以酸菜蛋黃醬,達到了油而不膩的境界。不過要先吃掉吐司,讓其微鹹打開清晨惺忪的味蕾,避免吐司被火腿的汁水儒濕,最後才解決掉火腿,漸漸昇華的風味,沒讓任何食材喧賓奪主,再來一杯香滑奶茶作結,交織而成的樂章在口中歡快舞動著,章節間隱隱透露著廚師們臻於至善的精神。

我想來也覺得不可思議,一天三餐中僅靠早餐支撐了大半年的學業,無論前天的心中是熾熱如火,還是播著憂鬱藍調,都在早餐時段收拾心情:開心時告誡自己自滿即死路;受挫時安慰自己再站起來。讓昨天飄過,散去,不必回味。

我自己也驚覺自己在午餐晚餐的追求也僅限於填飽肚子,也許是惜財如命,也許胃在一天之始已被滿足,也許是對獨餐不抱期望。舌頭不想感受衝口而來的腥咸,要麽就是火燒喉嚨,比死亡金屬樂還刺激吵鬧,要麽聞「味」喪膽,一點一點切削著脆弱的心靈。更慘的是你不得不低頭,午餐時段就這一個多小時,附近就這幾家餐廳,可接受的也就幾款,你能選擇嗎?

有,但不全然有。

那裡的菜單好聽點就是日新月異,難聽的就是把那些材料胡亂拼凑。難得好吃點的遲遲沒有復刻;天塌下來都沒人要的,就永遠在餐牌當眼處。有間聞名於下午茶餐的,便宜又不難吃,就是天天人山人海;沒時間的就在隔壁飯堂,價錢貴且質素差,人也不少,就是怨恨地眼紅著對面的食客;還有間吃麵的,那個只有辣的火燒七孔的米線,不辣的都接近五十塊,會買它們的都相當闊綽了,我們擔當不起;最後還有個無人問津的素菜飯堂,連賣的是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和早下課無緣,自然只迎得空位最多的招待。

情況倒沒有如此糟糕,有失望必有期待,轉念之間,心緒自然留在別人讚嘆之中,有些已無法親嘗,唯有在腦海中渲染一下。例如拉花咖啡,店内機器嘶嘶出氣,漫彌的堅果香氣,靈動的巧克力綫段,在綿密奶泡上繪出一個又一個風景,虹銷雨霽,落英紛飛,旗布星峙;畫框亦格外別致,同色調的瓷杯和碟,襯托拉花的美,再以木製托盤作基底、飾物在旁。看著拉花逸想明媚風光,以復古浮雕湯匙攪拌,心凝形釋,喝上一口,唇邊留下泡圈,享味也靜心,可惜無緣作常客。

明天還是去吃那個檸檬批,啊不,炸雞飯?呃,還是炸魚包配薯條吧。俯首瞥視指針,早在六字左旁,還是先去吃飯吧,如此一來,思緒也隨著門關收諸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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