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本龍一】觀音聽時 「教授」跨領域藝術世界

1月17日是坂本龍一生日，沒甚麼比在他的生日時，聽他讀他，更合時。現在是音樂串流時代，找坂本龍一的音樂太輕易了，但關於他的出版物，還要是以中文字來寫，實在選擇不多。

坂本龍一口述自傳《音樂使人自由》，台版中譯本於2010年問世，在2020年適逢十周年推出第二版，不少樂迷大概已捧讀多遍，甚至買了再買。然而除了《音樂使人自由》，跟坂本龍一相關的中文著作，坊間似乎少之又少，去年北京木木美術館出版的《坂本龍一：觀音．聽時》，厚皮封套、逾三百頁，圖文並茂，製作精美，叫「教授」迷愛不釋手，並藉着書頁，緩緩步進其靈光閃爍的聲音與視覺藝術世界。

二十載作品全展出

2021年3月至8月，坂本龍一於木木美術館，舉辦他於中國美術館首次個展《坂本龍一：觀音．聽時》，也是這位享譽國際的日本作曲家，迄今規模最大、最全面的研究型展覽，就連「教授」本人也道，是次展出自己過去二十年裏幾近全部作品，意義重大。每間展廳內，坂本龍一與合作藝術家們，圍繞「音樂裝置」概念，在展廳的物理空間內，為觀眾築起一個多重感官的特殊空間。

同名出版物《坂本龍一：觀音．聽時》於去年7月出版，除了收錄展出作品的圖輯，還有展覽策展人難波祐子、王宗孚和張有待撰寫的三篇研究型長文，合力探討坂本龍一在聲音和視覺藝術上的作品表現，藉而回顧他近五十載的音樂與藝術生涯。在這個疫情反覆、國際間難以交流往來的日子，對不少海外讀者而言，看到此書，是讀了當去了吧。

不可見不可聞

談到坂本龍一，大概許多人立即想到他的電影配樂作品（儘管部分或只停留在《戰場上的快樂聖誕》的認知），或者跟細野晴臣、高橋幸宏組成的傳奇電子樂團YMO，未必把其名字與視覺藝術掛勾。事實上，據難波祐子稱，坂本龍一自2000年代初，便開始製作公共設施及企業大樓空間的音樂裝置，至於在美術館和藝術節等以展覽形式首次發表的裝置作品，是他與高谷史郎合作的《生命——流動，不可見，不可聞⋯⋯》，於2007年春在日本山口媒體藝術中心，作為委約作品發表。

王宗孚也在書中提到，坂本龍一於1984年與韓裔美國藝術家白南準，合作拍攝了《全明星錄像》，是他與新媒體藝術的最早接觸，也將他的名字，與白南準所處身的國際藝術界，以及John Cage及Joseph Beuys等先鋒藝術家，聯繫一起。王宗孚也指出，白南準對聲音再地域化的藝術表演，間接導致了坂本龍一口中「裝置音樂」的發展。

複雜的視聽裝置《生命——流動，不可見，不可聞⋯⋯》，以坂本龍一1999年首演的歌劇作品《生命》的影像和聲音元素為基礎，頭頂上方裝設霧氣生發裝置的九個水箱，呈網格狀設置，圖像被投射於水箱生成的霧氣上，隨霧氣的濃淡變化，影像有時鮮明，有時彷彿在地板上迷濛蕩漾。

這件作品也在木木美術館《坂本龍一：觀音．聽時》展出，本來九個水箱，成了十二個水箱，以三乘四的方格陣列懸吊在半空，十二組聲音與圖像的隨機組合，帶來無限變化，觀者於這個宛如空中花園、騰雲駕霧的空間中，可以漫步、佇立，甚至躺臥⋯⋯可惜現在暫只能乘着想像力神往。圍繞霧氣的創作元素，也可見於《生命——井》等裝置作品中。

與跨界別大師合作

坂本龍一畢竟是位音樂家，與視覺藝術相關的創作，便是跟不同視覺藝術家聯袂合作而促成的，高谷史郎便是其中一位多年來與「教授」合作無間的創作人，坂本龍一歌劇《生命》的視覺設計，便由這位視覺藝術家與劇場導演操刀。

高谷史郎的名字，對本地藝術愛好者而言並不陌生，曾一度引起熱話並一票難求、欲先延期惜最後被取消的《坂本龍一feat.高谷史郎：dis．play》，便是二人本為港人攜手帶來的好戲。高谷史郎也於2019年在本地舞台上演多媒體作品《靜止》，同期另設電影《高谷史郎——自然與科技之間》放映會、《靜不靜止：〈靜止〉與高谷史郎的劇場探索》演前講座，高谷史郎特地前來跟本地觀眾會面，十分難得，通過電影與講座，觀眾得知他與坂本龍一跨界合作的種種事宜，作為當時的席上客，我都把這些聽聞見聞，跟《坂本龍一：觀音．聽時》一書之內容，扣連起來，令影像更加立體鮮明。

於《坂本龍一：觀音．聽時》展覽中，除了高谷史郎，坂本龍一還跟真鍋大度、卅克柏嵐、阿彼察邦．韋拉斯花古等藝術家及單位合作，其展出作品，於書中也作逐一介紹。書中末章關於坂本龍一的「藝術家時間綫」，也甚有可讀性，從1952年出生開始，到2021年《坂本龍一：觀音．聽時》展覽，叫讀者一口氣緊隨「教授」走過的音樂與藝術歷程。關於坂本龍一的舊照片亦收錄書中，彌足珍貴。

隨着《坂本龍一feat.高谷史郎：dis．play》被取消，本地觀眾暫時無緣於現場一睹大師風采，只願「教授」健健康康，疫情也早日緩和，當國際重新流通，坂本龍一的聲音與視覺藝術，在哪裏上演，哪裏便是遍布賞樂者、賞藝者的足迹處。

也僅以本文祝我們敬愛的「教授」生日快樂！

（原文刊於2022年1月6日香港《星島日報》副刊，此為修訂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