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處是吾鄉

策瑜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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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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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此心安處是吾鄉"這句話, 若你在新的地方尋到了自己想要的理想和生活, 對這裡建立起了認同感和歸屬感, 這裡就是你的家.

周末在看十年砍柴的<閒看水滸>, 篇末寫李俊等人早早做好打算征完方腊后便"自投化外國去了, 後來為暹羅國之主", 算是一百零八人中結局最好的, 因其一直有著獨立立場且對情勢有著清醒認識. 作者寫道"只要守住你心中的"道", 不要抛棄自己的理想, 離開動亂, 不安寧的國家, 選擇那些幸福的樂土, 是完全正當而明智的." "沒有用手投票的權利可悲, 可連用腳投票的權利都沒有, 豈不更可悲?" 突然想到很多東西, 也因此有些感觸.

前兩天跟Manager在Team上聊天, 原本是聊最近的疫情和加拿大聯邦大選, 後來說起了各自的移民經歷. 我的Manager出生在牙買加, 很小就跟著父母親移民去了英國, 對於她來説, 英國就是她的母國, 對牙買加談不上有特別感情, 不過她的父母親就不同了, 真正是割捨了親人朋友和原本還算穩定的生活去一個全新的地方從頭開始, 其實是很痛苦的. 當然後來我的Manager因爲個人發展又來到加拿大並在這裡定居, 從最基本的hourly rate做起直到現在, 在這邊有了家庭有了圈子, 加拿大也就是她現在認可的家了, 她的父母每年也有一半時間在這邊, 實在是再好不過. 她問我是否有想過回去中國, 我說我是不會回去的, 雖然那裏有很多很好的東西, 我的父母親人和很多朋友也在那裏, 但是整個大環境我已經不認同了, 更重要的是我看不到有什麽改變的可能. 但我也並不想勉強父母親出來, 他們在國内有不錯的生活, 熟悉的圈子和環境, 且對加拿大的很多東西未必喜歡和認可, adjustment必然是一個痛苦的過程, 何必讓他們退休以後再經歷這些呢, 大家各自安好就好了. Manager最後很感慨地對我說, 一個國家不能take care他的人民, 而人們又覺得無法改變什麽, 甚至連批評政府也不可以, 那當然可以選擇離開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但是因此父母和子女分開, 實在是非常sad的一件事情.

這些日子大家都在關注阿富汗, 對於那些憂懼未來Taliban執政下可能出現種種可怕場景的人們來説, 他們拼命想要逃離, 已不是所謂追求更好生活的問題, 而是能否維繫基本生存的問題. 最令人難過的是, 大部分人是沒有能力和途徑離開的. 看到Matters上有很多香港人分享自己近期離開香港后的經歷和感受, 我甚至可以想象每天在香港機場親人抱頭痛哭分別的場景, 畢竟這一分別此後就真的是兩個世界了, 而這一切也是因爲他們對未來的大環境憂心忡忡, 卻同樣無力改變, 甚至都看不到希望. 在這樣的心境下移民, 與原本的生活軌跡以及親人朋友分開, 難道不是最令人難過的事麽.

不過, 既然選擇離開, 不管因爲什麽理由, 總歸是爲了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adjustment也許是一個痛苦的過程, 途中也必然會經歷很多困難和不如意, 只要調整好心態, 其實融入新環境甚至建立新的身份認同並不是那麽難.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我不再看中國的社交媒體, 每天關心的變成了CBC, Globe and Mail等等的加拿大新聞, 疫情期間我每天看的都是安省的疫情情況, 我會在本地論壇上跟大家討論這邊的房價, medical care, climate change等等問題, 在跟同事聊天時也會聊原住民學校和聯邦大選(希望Trudeau這次疫情期間發動大選最後作死直接把Liberal選下去好嗎), 反而關於中國的新聞很多時候我都是因爲看BBC和華爾街日報才知道 (所以覺得很多中國人的玻璃心真的超級沒必要, 在你們眼裏會"給境外遞刀子"的一些新聞在我們這邊連新聞滾動條都上不了好麽, 沒有多少人care). 當然我並不反對移民出來仍然很在意母國的事情, 但更重要的應該是融入這邊的環境和關心參與這邊的事物, 否則, 身雖然離開了, 心和思想卻沒有跟著走, 這樣不是很分裂麽. 我很喜歡"此心安處是吾鄉"這句話, 若你在新的地方尋到了自己想要的理想和生活, 對這裡建立起了認同感和歸屬感, 這裡就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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