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工作日誌

五

一雙手緊閉

一雙手沾滿蜂蠟

一雙手絮語

一雙手扭絞

一雙手穩定地刺

一雙手攪拌了什麼

第二關節的褶皺裡滿是腥味

一雙手指令

一雙手觀看

一雙手偽裝成同類

一雙手變色以融入水泥牆

一雙手準備絞索

一雙手篩檢細碎骨片

一雙手從人群中退卻，

並宣稱自己一無所知，令人吃驚地清白

一雙手砸石頭

一雙手冒出火星

一雙手，一隻為另一隻縫補

並舀干了鹹味的黑湖泊

一隻手創造武器，另一隻按捺住慾望

一隻威嚇，一隻歌唱

關於怎樣遷徙，怎樣在平原上馴服馬匹

松樹從令人畏懼的薄霧中升起

醒來，在醒來時閃現色調

一雙手摸索空氣中的

鳴響，一雙手在黑袍下交易

一隻手為另一隻唱頌歌

一隻手為另一隻創造了禁忌。

一雙手向內陸行進

彼此扶持著，滑過雪原

其中一隻還披著海象皮毛

一雙手點燃了尚未過完的夜

一雙手將燒焦的木頭聚攏

從那裡面

創造了自己的神

一年長達九百七十天的神

並播撒它的種子在狹長沼澤裡

一雙手儲存清水

一雙手被埋葬，而后綠色鋪滿大地

一雙手向天空行進

一雙手紋滿了號碼

死去的人，被記錄下來

我們將會找到自己的來源

在這些數字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