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俗小说 第一章

黄昏时，一切都显得温柔起来。白天的烈日化为绕指柔，与这城市千般缱绻，哪管到了明晨便翻脸。

等闻得到米饭将熟的香，从炖了一下午的白萝卜牛腩汤里，捞出几颗花椒扔掉，再洒盐，放些青翠芹菜末进去，是今晚的重头菜。配个羽衣甘蓝坚果沙拉，荤素搭配就合理了。

贞观今年十三，是长身体的时候，即使素来对下厨没兴趣的我，也坚持用爱发电，兢兢业业干好这份活。

当妈后日益成为乏味啰嗦的女人，“你别喝那么多饮料，你别吃太多薯片，你多喝水，来睡前喝杯鲜奶......”，要不怎么说生个孩子是治愈女文青的最佳方式。我被治愈得面目全非还甘之如饴。

饭桌上边吃边聊，基本都是默之在讲世界格局政经大事。中年男人总以为自己掌握了宇宙奥妙充满真知灼见。偶尔我忍不住会驳斥几句，他也不生气，反正早习惯了我在他面前牙尖嘴利，贞观从来是旗帜鲜明为妈妈站队。

晚上各自忙碌，写作业的写作业，看电脑的看电脑。我喜欢收拾干净厨房，燃支香弄杯喝的，翻翻书刷刷手机。

日升月落，人间路长，蝼蚁有蝼蚁的欢喜。

夜深，身边是默之的鼾声，起床到贞观房间，见他也睡得香甜，忍不住亲了一口，很怀念他孩童时期的奶香气息。

客厅幽暗，但镜中还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以手作笔画符，默念“上三十六天罡，下七十二地煞，留人门，绝鬼路”，周遭一切扭曲，镜中骤然出现黑色冥河，而我已然人在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