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羊吟之時》5 ｜不僅僅是亞洲版《蘿莉塔》

“但真的是第一次去那個藝術館嗎？平時約朋友去那裏，安靜悠閒地度過大半天，也挺有意思的吧。”

“不瞞你說，我的朋友很少很少，她們也更喜歡去熱鬧點的地方玩。”

“原來如此，嗯，家裏有一個臭脾氣的繼父，想交多點朋友確實會比較受阻吧，交男朋友就更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情了……”我頓時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之言，“啊，對不起！”

你笑著搖搖頭說：“沒關係啦，你又不是故意的。”

不~說不故意，那是騙你的。

雖然你才14歲，按理說應該是把全身心奉獻給教科書和興趣社團的年紀（我不介意你迷戀個別空有鮮麗皮囊的藝人），但也正因為處於對異性和性愛都懵懂無知的豆蔻年華，反而更容易抵擋不住大部分男人與生俱來的淫邪，尤其是那些身披校服的衣冠禽獸，他們最擅長的就是不負責任、純粹受下半身海綿體支配的勾搭。

我不清楚泰國對青春期孩子傳授的性教育是否到位，除了日本，我就只接觸過中國學校的課程，反正我以前在中國讀書時，上生理課的教室往往會淪為被務必動真格用功學習的科目老師理直氣壯佔據掉的領地，這些蠢貨大人們哪怕削尖腦袋都一定想不到，我們幾個當時毛都沒長齊的小男孩曾經私底下互相……

先暫且打住吧，往事如煙不便多言，歸根結底只是出於對人類原始快感不知所以然的探求，可能也隱含了對大人們想當然地剝奪我們求知欲的微弱反抗，總而言之不過是全無欲火可言的一些童稚舉動。

但我亦因此而不由多加疑慮，或許莉香你也曾經做過那種隱秘之事，或許在不懷好意的引誘下進行了更為大膽激烈的舉動，敢問這世上有多少人能對著你這位小美人兒坐懷不亂呢。

是假裝不小心碰到你手肘時會臉紅、但其實早就對你裙底下內褲想入非非的異性同桌呢，還是在俯身教你做題時、忍不住透過你微微敞開的校服領子偷窺你乳房上緣的老師呢，你那酗酒的噁心繼父會在隔壁傳來少婦嬌喘聲時堅守住道德底線嗎？

來吧，莉香，我們好不容易聊到這一步，所以就請坦誠地告訴我關於你身體深處的秘密吧，我洗耳恭聽著你用那甜美醉人的嗓音如實回答的重大答案。

“別說交男朋友，我到現在連一個異性朋友都沒有呢。”

你那雙柔情似水的大眼睛之下，閃耀著少女專屬的霞色聖輝。此時此刻，仿佛盛夏煙火在我的腦袋中漫天綻放——感謝上帝，感謝三處女神！

*三處女神指的是在奧林匹斯眾神中發誓保持處女身的三位著名女神，她們分別是：女灶神赫斯提亞、智慧女神雅典娜和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

噢，莉香，在我眼裏比世上所有洋娃娃都要迷人得多的小可愛莉香。

如果我們都是情竇初開的孩子，我現在一定會滿懷感激地捧起你的臉，流著淚親吻你那粉嫩柔滑、色如薔薇的唇瓣，猶如向神聖純潔得不可方物的女神雕像獻上最虔誠深情的吻，緊接著，或許你會嘲笑我呼在你臉上的氣息暴露了我波濤洶湧的愛意，或許你會羞澀地輕咬住嘴唇，眼裏蕩漾的秋波暗示我不妨再來一次。

而這一次，最好是更綿長的、濕潤的、熾熱的。

“沒有必要害羞啦，我在你這麼大點時也是只懂得玩電子遊戲，或者受盡升學考試的折磨。”

“那小林先生的初戀是幾歲認識的，是什麼樣的女孩呢？啊哈，難道我應該說男孩嗎？”

我正試著給你打圓場，你卻突然朝我打出了一個意外的直線球，臉上偏偏還掛著亮晶晶的笑容。

我冥思苦索了良久，猶豫是否該向你袒露那一個深藏於我心底多年的秘密。我本來以為它會像亞當和夏娃偷偷吃掉的紅蘋果，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被某種名為“死亡”的未知體液一點一滴地溶解，最終徹底人間蒸發。

“聽你的口音，你是哪里哪里人嗎？”

諸如此類愚蠢的問題，你不曾一次開口問過我。

直到10歲前，我都是在中國上海接受教育，中文自然流利。母親在黃浦江畔鑽研繪畫藝術創作，那兒原非她發奮追夢的啟程點，若許我跳出親子關係來客觀評價她的專業水準，嗯，與其說她天資平庸，倒不如委婉地指出，這個文明古國嗷嗷待哺的天才精英註定叫她望塵莫及。

有一天，母親突然告訴我，平均每四周才得以相見一次的父親要來接我們回家了。父母親的結合，源於一場戲劇性的畫廊邂逅，父親是一位精明老道的商人，但他大獲成功的秘訣不便深談，於此且容我對他的生意版圖一筆帶過。

總而言之，我很快便跟隨著父母移居日本大阪，由於父親是土生土長的日本人，我和母親都順理成章地獲得了日本國籍。在這之後不久，又出於父親工作調職的關係，其中有兩年，我是在香港讀的書。

坦白而言，學習和交流這幾種語言，並沒有造成我太多困擾，只是不管我身處於哪個國家地區，我都能隱隱感覺到，人們總是有意無意地在我與他們之間建立起一張天然屏障，那並不是用興許比他們當地人更甚地道的方言、以及禮儀周全的微笑就能攻克下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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