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防疫滿意度調查：滿意了什麼

不久前，新加坡市調機構Blackbox Research和法國的Toluna合作發布針對23個國家，就政治、經濟、地區社會和媒體四個領域的滿意度調查。新加坡政府偶爾會委託這家機構做部門滿意度調查，但這項應該和政府無關。我將資料重製。原始資料在這。

總共12,592名受訪者。年齡介於18-80歲，對性別、年齡和社會經濟地位有配額限制。執行時間為4/3 - 4/19。讀者請配合 @Horry 寫的肺炎疫情觀察(截至4月22日)暸解疫情背景。

中國和越南在所有國家中佔有絕對高分，4個類別的分數都是同類中最高。考量受訪時間是在中國疫情高峰期之後，結果不太意外。越南的防疫表現常被說是被嚴重低估的國家。

有幾個可單獨拿出來討論的觀察。每個國家的媒體表現都是4個類別中最佳，且往往遠高於其他類別。在媒體獨立的地方，這個類別與政治人物能力最沒有密切關聯。既然認為滿意，推斷疫情時期人們對於透過媒體取得消息的信心與信任，也同樣處在高水平，即便是在整體低分的香港、法國和日本。香港的媒體分數71，已經很接近平均數76。

有一個有趣的現象是，平均數前半的國家，對政治人物的滿意度都高於社區鄰里反應，後半部分則相反。或許是因為政治人物不做，社區鄰里就得展現更好的防疫自救。印度尼西亞和墨西哥則是兩類分數相近。

紐西蘭是平均數前10名中唯一的非亞洲國家。一般印象會認為政治表現和經濟表現有較密切關係，但紐西蘭的政治與經濟滿意度差異很大。如果說政治和經濟表現差距平均是12，紐西蘭卻獨自高居43。不確定紐西蘭發生了什麼。

絕大部分國家的企業與經濟表現都是所有類別中滿意度最低，除了中國、台灣、菲律賓和南非。不過大致上最低和次低的分數差異不大。中國相差3分，台灣相差2分，菲律賓和南非的分數只相差1分，可以暫時忽略。

還有一些可歸類的現象，例如東南亞國家裡，唯獨泰國的媒體滿意度低於平均。不過，滿意度調查可能無法用排名或進行比較，因為各國人民對於打分的標準可能也差異頗大。就像Matters有人覺有有點開文章就要給5拍，或是好文才會給3拍，或是有特意登入拍1次就已經是致上極高敬意。如果以國別做內部檢視，可能會較為公允。結果上，我們依然可以得出中國和越南普遍獲得高滿意度，而香港、法國和日本普遍低。

對滿意度報告的各國媒體反應

報導滿意度的媒體都普遍注意到中國排在第一。台灣媒體不分光譜，通常直接放在標題。

菲律賓總統發言人辦公室發文告對結果表示滿意：The April 2020 survey disclosed that the Philippines got an index score of 49, ahead of countries, such as Australia (43), Germany (41), USA (41), UK (37), Mexico (37), Italy (36), Thailand (36), Iran (36), France (26), and Japan (16). 比其他國家靠前，顯示自己成績不錯。大家繼續團結，遵從指示，一定能抗疫成功。菲律賓媒體普遍報導了這項調查。

馬來西亞的馬新社也有跟進報導，用了「馬來西亞排第四」為標題。前不久，中國環球電視（CGTN）將馬來西亞衛生總監（非政治人物）列為「三大傑出專家」（另外兩位是美國和紐西蘭官員），也獲得馬來西亞各語言媒體轉載祝賀。由於政治委任的衛生部長幾乎神隱，負責防疫的衛生總監聲望急速攀升。我不曉得原始報導如何。馬來西亞經過一輪政治政變（見2020/2/24-2020/3/1：馬來西亞發生了什麼？）不久，就因為疫情惡化而進入全國行動管制至今。當時積累的不滿，不曉得會否隨著抗疫勉強成功而好轉？

如果在防疫期間對他國防疫表現給予正面回應，可以增加曝光和好感。反之如果給予批評，即便正當，情感上也常視為傷害。台灣用Taiwan can help為口號，有時沒注意到別人不需要救世主，而是要對自強的支持。不過並非每個國家如此。

另一個有趣的民調，是各國政治領袖在瘟疫時期的支持率。

最近一次看到的是《經濟學人》, 世衛在3月11日宣布全球大流行（pandemic）後，西方國家政治領袖的支持率都取得暫時性升高，唯獨美國川普是例外，但也沒有激烈下滑。日本安倍和巴西Bolsonaro則是下滑。無論是哪個國家的民調，或基於什麼目的而作，安倍支持率都位於低水平。

義大利首相Conte，今年3月取得他自2018年當首相以來最高支持率，但在4月又激烈下滑。根據《共和國》民調，Conte 的支持率已經遠高於前兩任首相。

法國確診數在4月升高，最高的一天達單日26,849確診例，但法國總統Macron的支持率仍維持3月的高水平。雖然是 approve 40% 與 disapprove 58%，但已是近年來最佳。或許也可以對照看第一項調查裡，法國所呈現的低滿意度。這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滿意度。

如果比對一開始的民調而得出「西方國家人民基本上不滿意政治領袖表現」結論，為何又會出現政治領袖支持率提升現象？在面對不確定性時，現有檯面上的政治人物反而是最能掌握的確定性。人民認識他們，也容易認為他們已經盡力。這樣說起來，天災反而不見得會激起人民的反彈，而可能是更順從。

反對黨此時所作的批評，往往無法取得太多支持。蔡英文民調支持在最近幾個月持續維持高水平，常被視為與防疫成功有關，但也可能是與其他歐洲國家相同，是受到疫情氛圍影響。成功的政策並不總是能轉換成高支持率。

不過待時間變長，或是疫情過去，除非獲得新的支持，疫情時的高支持率不見得都能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