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

在这场愚昧乏力的运动背后

低调勤恳地挣钱

我的父亲，他屏蔽自己的朋友圈

他说怕被戳破几条拙劣反复的告假理由

和似乎致某人最终于死地的文字编纂

他躲到楼下饮蚊子血的灌木丛里

用秃钢笔在纸上记那些

手续费，回本期，宏观气候，绰号及其它

关乎既得利益的表现结果

他虚弱而愉悦的胸膛上汗液起伏

夜晚他就合衣睡在废电箱里

曾有他助人为乐的青年期，管控楼栋明暗的伎俩

二十年前，家家户户备着蜡烛

断电后，邻居们手捧火苗

上上下下，礼貌迅捷地去打探

性别比例、装潢问题、储物(墓)、脚步外的动静

人们窃语私议时，祖先皱巴巴的脸蛋

就从阴凉黢黑的墙壁里长出来

它们张嘴，咀嚼现世的粉末与口水

咸淡是位于舌尖上的忠孝，那些死的

器官仍然呼吸、发热，在绵密

安然的讨论里反复吃掉自己

吐息窸窣的湿，压缩成稳定的

亚热带气候，曾让年轻的父亲眼热

并因而爱人

他在酸涩的夜晚扭动起腰肢

潜进楼底隐秘的水网，把桩钉打进岩层

多么汇合的……

啃掉脖子，父亲惦记着

池塘里美丽的眼睛和嘴巴

它们笃定不用咸腥的躯干游泳，隐隐提及

一种明智婉约的养殖方案

这情意里的畅通，令我拮据、窒息

天气变得难以忍受，背后

楼房纷纷朝郊野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这场愚昧乏力的运动里

人们趴在凌乱的扑克桌上，反复

亲吻骰子揭示的保障额度，并在

准确无误的高温里列队自焚

父亲不确定，这仅有的字纸

能否复现那平庸的坊间传闻

他脱掉褪色变形的西装，甩干酸黄瓜般的下身

几只野猫围过来，开始欣赏

那截坍缩到梦境里的骨头

确实，缴清贷款现在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