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靜止》#246 他的媽

一小時就六十分鐘，即三千六百秒。平均不足三十秒，便足夠丁東自問自答一遍。一小時下來，少年丁東擺著一副呆滯的臉，重複幾乎都一模一樣的自言自語，總共就一百二十次。成年丁東好言相勸的靈感留語，也就自行複製了一百二十次……

差不多了……

雖然不知道為甚麼，那幾天的記憶，在丁東想要記起來的時候，總會模糊不清，做過些甚麼還能記得，說過些甚麼話卻似乎只留下了依稀印象，彷彿就在當時已記不住。與此刻當然絕非一樣的體驗，可丁東對那段時候的那幾天，卻不是一次半次想要回憶起來。過去那麼多年，就算只是每天想一次，那就數千次了，這還沒把忽然心血來潮，特別懷念成年前的家庭生活，一天想個十次八次也不出奇。

然而，就是那太多太多次的嘗試回憶，卻都像看某類黑暗影片般，最關鍵的都被打馬賽克了！那或許也是為甚麼，在後來，他對通靈的執著，更瘋狂了，直至災難發生……

此時此刻，竟然能從自己的意識備份中，彷彿久遠的影片給修復及高清重製那樣，能夠讓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重溫一遍，丁東自然而然就全情投入，都幾乎忘掉伴著他的還有靜璇，也忘掉他們為何此刻會是這樣的一個奇特狀態……

差不多了……

丁東記得，那時候，在他自己再呆在那裡一小時左右之後，他最親的另一人來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在幹甚麼？」

是媽媽的聲音。

相比爸爸，丁東一向更怕媽媽。或許因為專業的關係，媽媽絕對是個以事論事得幾乎不近人情的人，對她工作上所遇的人、採訪的對象，縱然態度親切有禮，實質卻似乎必須不帶多餘情感，對一切都彷彿冷眼旁觀。所以，這幾天的放肆，或許是丁東第一次確定，媽媽的感情，其實同樣的豐富。

再長大一點的時候，他會慢慢發現，就是因為長年抑壓，媽媽的情感，當有機會宣洩、不受限制的展露出來時，甚至可以用洶湧澎湃來形容！然而，十七歲時的丁東，對此連想也無法想像。

他的媽，名字叫屠菲。只是，包括丁乙在內，從來都只會喚她為菲姐。太多年了，都是如此，幾乎都沒有人再記得她完整的名字。又或者，她的名字殺氣太重，所以知道她的人，都寧願遺忘她的名字……

看見媽媽在過去的自己面前出現，成年丁東想到很多。

想到了媽媽的名字，他彷彿聯想到些甚麼……

「我曾經訪問過凌氏集團的創辦人，他有個很自大的名字……」

媽媽對仍在發呆，對她出現幾乎沒有反應的丁東，就似視若無睹的。她在丁東手中取過煙包，抽出一根，熟練的燃起，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彎煙圈。

這……比媽媽突然就來了，更讓少年丁東感驚訝！他指著媽媽，張開了口，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就是因為他，還算滿意我給他做的專訪，於是便讓我直接在聲舞唱片的內部認購了魔音樂團的演唱會門票。」媽媽抽煙的姿態，出奇的優雅，煙霧彌漫在她身周，就似增添了點點知性！

「我有看那篇專訪。凌聖在本市就是個怪人。」丁東像要給自己壯膽，掏出香煙到叼在嘴邊給燃起的動作，快得像沒有發生過一樣，下一瞬他就已經連抽了幾口，嗆得他差點就咳嗽起來……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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