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的美食写意（一）：杀猪菜与小龙虾

原本想在昨天晚上就开始写这篇文章，奈何出去吃了一顿大餐，茶足饭饱无所思的情况下，对任何美食都失去了记忆。早在一两个月前已经开始酝酿这个稿子了，想法到想法的成熟总需要一段无意识的培育期，这也符合我自己一贯的拖延特征。

标题为「美食写意」是因为，离家太久，记忆总会让美食发酵，有些保真至今，有些早已失真到九霄云外。也或者，美食也是千人千面，我想讲述的也只能是我的一面之词，当然，这里的「美食」只是食物的代名词，美食不一定美味。

我的老家是湖北襄阳下的一个小县城，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细致点，美食记忆是从一个更小更普通的乡村里开始的。而村子里最隆重的美食记忆，当属杀猪菜，不过，在老家这道菜都没有属于自己的菜名，我也是在看完《舌尖上的中国》里的东北「杀猪菜」之后，才挪了名字过来。

每年的腊月，家里都会请杀猪的师傅上门完成一整套杀猪「手续」，期间也会邀请左邻右舍的「劳动力」（能干体力活的男子），有机会我可以再细讲这一套完整手续，小时候的好奇心，已经让我对整个流程烂熟于心，见证了无数这样有点年味也有点血腥的杀猪场面。

杀猪流程结束之后需要请师傅在家吃一顿「杀猪菜」来犒劳一下，杀猪菜的简单就是最新鲜的猪肉炖着大白菜或者白萝卜，也就是，五花肉炼油，炒完大白菜加水炖开，猪肉吃完可以无限续，现切现加。得益于食材的新鲜，这大概是小时候记忆里最好吃的味道，因为不是腊月的时间里，陪伴的就几乎全是腊肉的味道了。每次在看到日本动画作品里，出现将切好的肉片放入翻腾的炖汤里的场景时，都能让我回忆起杀猪菜的鲜美，炖，就已经足够好吃了。

不过，杀猪菜是一件很难再重温的一道菜式，爸妈每年依然循着年后养猪年前杀猪的风俗，但自从上高中开始，腊月杀猪的时节是我几乎无法赶上的，曾经在我的愿望清单里放着这样一个待办，但思来想去还是删除了，或者，等工作性质发生变化之后，会再重启拾起。

很多人对湖北美食的另一个印象是小龙虾，其实在小龙虾火遍全国之前，我们县城的小龙虾在襄阳市已经名气很大，可与潜江油焖大虾并列，是的，我们都叫「大虾」，在完全不靠海的湖北小县城，小龙虾都叫大虾，不过这个「大」只是相对一种本地更小的小虾米而言的。县城小龙虾的出名其实是因为，小龙虾这样的食材与老家一贯的饮食特点完美契合，襄阳地处鄂西北，口味兼具重庆、河南、湖北和湖南的口味，重油重麻重辣重调料，再难入味的小龙虾都能变成麻辣小龙虾。

不过，吃虾并不是一开始县城就有的传统，第一次有印象地吃虾，是在一次大暴雨后。家里的大人和大孩子们拿着蛇皮袋去到一条贯穿县城的长渠边上捡遍地爬出洞的小龙虾们，据当时的大人描述，真的是漫山遍野的「大虾」。然后起大灶台的锅，油爆炒过，加调料炖上满满一锅，也邀请左邻右舍都过来。

现在每次回老家，小龙虾这道菜式基本是必不可少，一路从武汉吃到襄阳，饭店盆式，夜宵摆摊式，大排档式，到乡村灶台式的，每次都被戏称为「小龙虾之旅」。

本来想依着提纲继续写下去，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写美食文章真的篇幅有限，一次只能讲一到两道菜，写多了容易饿，只能克制住，断断续续来回忆。我还会继续写那些我记忆中的小城美食，比如热干面、襄阳牛肉面、猪肉拌面、油盐炒饭、盘鳝、6元火锅，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