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少年與基督〉的一點雜談

ksiaz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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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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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題,一些覺得不適合直接寫在註釋裡的東西,就寫在這裡。

1.我的譯文裡斷句斷得非常頻繁,滿多讀過的人都向我提過這點,也問過為什麼要這麼做。其實原文本來就用了很多斷句,頓號多得異常,幾乎成為語氣和行文的特色。坂口安吾平時的作品並不會使用這麼多的頓點,至少在我讀過的範圍裡是如此。那這篇的行文為什麼特異至此?我想這也是安吾有意為之。因為太宰治本人的文風就是斷句頻繁。

安吾選擇這麼寫,或許也是想貼近本篇作為悼文(新潮社出的實體書直接這樣寫)的本質吧,一想到〈不良少年與基督〉是從形式上就開始追悼的文章,就忍不住覺得這篇好深情。而且開頭也寫安吾把太宰的書全都重讀了一遍,太宰句法(?)搞不好還印在他的腦海裡記憶猶新XD

※補充一下,我真的覺得太宰式句法(?)很有特色超級好認。自己有追蹤青空文庫bot的推特,還開了小鈴鐺,每當螢幕跳出推文預覽,通常能看到前面幾行。雖然沒辦法一下子看到推文底下的作者名,但稍微掃一下前幾句,覺得欸這個風格好像太宰?點進去通常都是太宰XDDDD比方說:

「愛」は困難な事業である。それは、「神」にのみ特有の感情かも知れない。人間が人間を「愛する」というのは、なみなみならぬ事である。容易なわざではないのである。神の子は弟子たちに「七度の七十倍ゆるせ」と教えた。しかし、私たちには、七度でさえ、どうであろうか。"太宰治『チャンス』

私は、私の作品と共に生きている。私は、いつでも、言いたい事は、作品の中で言っている。他に言いたい事は無い。だから、その作品が拒否せられたら、それっきりだ。一言も無い。"太宰治『自作を語る』

試著挑了兩段比較明顯的。


2.關於〈不良少年與基督〉這個篇名,我想大概是來自文中引用的M‧C吧,當然也只是個人猜測。M‧C在《斜陽》裡除了是"My comedian"的縮寫,同時也是"My child"的縮寫。太宰藉和子之口,如此稱呼跟自己有相似之處的上原。安吾注意到這點,將M‧C的雙關概念沿用進來,還據此發展成一篇論述了吧。

其實我也覺得用「長不大的不良少年」這個形象形容上原和太宰很精準,抓住這點翻轉定義的安吾也敏銳又溫柔。翻轉指的是不良少年們自認不良、道德有虧,但光是為此恆受痛苦折磨,就足以證明他們內裡無助的良善。他們真正像不良少年的地方,是愛面子又好逞威風的傻氣、和成人世界互相齟齬、尖銳又孤獨的那些部分也說不定。(這邊說得不是很好但先這樣)


3.超喜歡用牙痛當開場。到底是什麼奇絕構想。彷彿很不正經毫無關聯卻暗扣核心,安吾說什麼怪事都很自洽真的好神奇。開場說自己的牙痛有多痛,卻得不到同情理解;事實上,精神的脆弱、憂鬱的疼痛,難道不是如此?這是只能悶藏在心底,暗無天日的病痛。為此掉淚還會被指責。咬牙忍痛強顏歡笑也不偉大。牙痛/生殖痛/憂鬱的疼痛,確實是很悲傷的東西啊。

前面這段覺得最一語中的的地方,大概是安吾詰問神的這一句:「人的牙齒、有多少顆呢?這才是問題所在。」為什麼人人的牙齒數量都是定值,卻有人注定要忍受漫無邊際的疼痛?明明人人都長得大同小異,為什麼偏偏有人的內裡生了病,還得暗自吞下苦楚?雖然行文上挺嘻皮笑臉,但覺得這真的是好沉痛的質問。


有其他想到的再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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