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記(十二)

si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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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經歷的,就慢慢經歷好了。

這是來自《學徒手記》後記的一句話。如今再看,彷佛隔了太多日子,但細細一數,比自己的人生還是短短一瞬。

本來今天要發的文字,早已寫好,但想了想,還是繼續寫新一篇的《歸來記》。

不是為了什麽感悟,而是覺得心裏仍有猶豫,似乎有什麽,卻又暫時不知道是什麽。這個時候就簡單寫一寫,也不是壞事。雖然改變不了什麽,但我希望能改變自己。這個目標當然也不容易,但什麽事情,一開始也總要學習。學徒的時候學習,歸來的時候一樣要學。這並不是反復犯錯,而是我們真地要一點點地想,一點點地做,一點點地讓自己變得自由。

壓力是自己給的,這句話是對的,但壓力同樣來自於特定的人。

如果不能避開——這其實是更好的辦法——那就做好標記,告訴自己,如果感到心態失去平衡,甚至讓身體都有了不適,就需要注意了。下一次再遇見的時候,別忘了戴上防毒面具,也別忘了,這一切的反應,自己都已經經歷過。即使還是重新回到熟悉的節奏,也至少讓自己清晰地覺察到這種不好的節奏。

為什麽如此?

很可能原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

我覺得,這不是一種空話。我看過太多人生氣發火,與人爭執,失去了就事論事的餘地。當自己也進入這樣的狀態,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就必須反思了。

先不要自責,更無需覺得所有做過的事,都是一種噬心刻骨地睡不着。我們要睡得着,也要放得下。因為過去真地過去了,而下一次的經歷還沒有到來。

生命不曾在過去做好這種準備,我們必須接受,每個人都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抗爭。特別是在辯論中,沒多少人能夠主動接受失敗。承認錯誤,往往來自於對權力的屈服,而不是一種自覺自願地變得更好。所以,陷入怒火的第一原因,就是我們弄錯了辯論的目的。尤其是在多人場合,更是如此。我們說出自己的想法,並不是在壓服對方,即使我們就是對的,可為什麽對方就要接受我們認為的「對」呢?

這又是第二點需要注意的了。我們與其在惱怒對方堅持錯的,不知悔改,不如說我們在內心其實是暗藏了一種沒有權力的清醒。我們知道自己沒有比對方更高的權力,所以纔會對對方的態度火冒三丈。我們無論怎樣去加重聲音,擴大肢體語言,甚至引經據典,條條是道,最終讓對方不會反脣相譏的,仍是一種對於權力的敏感。

在軍隊中,將軍的錯誤命令仍是必須順從的命令。而一個秀才,遇到了拿着槍的兵,是說不清道理的。我們必須清楚這一點,才能在對話中找到邊界。

陳述。不是說服。這就像法官的最終判決,並不會一定得到兇手地真心同意。因為這種對錯,影響的事兇手的生命。而能夠在生死之間,仍然相信真理的,從來不是一般人。現在想想,難道我和他和她,還有所有在場的人,會是這樣的一個超出一般的人嗎?

我接受自己的平凡。

當我在不滿意的怒火中,仍然堅持有所引證,不憑藉態度壓人的時候,才是最大的說服。

我們要看到,也要相信,一塊石頭不管什麽時候,也依然是一塊石頭。這就像我曾旁觀的辯論賽,正方、反方其實都來不會堅持在哪一種觀點上,而是始終追求的是辯論的勝利,他們不是在為觀點辯護,他們是在為自己的勝敗而辯護。

這就是為什麽,我們陷入困境的原因,接受自己的不平凡,先卸下自己的一個擔子;接受自己不可能辯論過任何人,再卸下第二個擔子;然後接受過去的種種不適,再靜靜等到當下的那些心動風動慢慢停歇。

我們最終面對的,只有日日夜夜都陪伴在身邊的自己,所以,和自己和解,讓自己能夠對話,才是最好的一場辯論。

要堅持,但不要固執;在對錯之間碰撞,才能懂得自己的足與不足。

說清楚自己的觀點,就可以等待別人的接受和不接受,接受的並不一定是朋友,因為接受者很可能同意的是自己;不接受也未必是敵人,下一次我們可能還有相同的感受。

我只能做,現在的我,能做的事;我不能做,現在的我,還不能做的事。

這大概就是過去的一天,帶給我的思索。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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