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課

歷史課上，她貼著黑板，捏著書脊，讓捲曲柔軟的書頁癱在她手上，一邊念一邊寫下板書的標題。念幾個字就垂著頭，匆匆掃一眼，因被自己身體擋著而顯得昏暗的書，然後繼續刮擦刮擦地書寫。

   終於寫完了，她轉過身來，把書扔在桌子上，用捏書那只手摸了一下鼻子，出了口氣，接著雙手撐在講臺上，掃起了課本上的內容，一頁紙隨著她的手指嘩啦作響，上面的文字被甩了下來流進她的血液，最終從口中淌了出來。

   直到一個數字像刀片切斷河流一樣，沉默地躺在她的面前。它的全身環著團團湧動的一大群水蛭。

   “一五，這裡不會設考點，我們的，這個，那是，一五年……”她咂摸著，無法繼續說下去了，她應該一筆帶過接著說，這在考綱上不是什麼重要的年份。

   她垂著頭，陽光照在她乾枯蓬鬆的卷髮上，一些同學抽出頭來，愣愣地望著她。

   對面的樓傳來一陣歌聲，唱著陽光燦爛，遠處傳來幾聲啾啾的鳥叫。她卻只能聽見水蛭急不可耐的拱背如波濤一樣洶湧，轟隆轟隆。

   她恍然間抬起頭，拖著腳步晃到門口，一些孩子臉上開始出現笑容。她探出身子左右看了看，關上門。笑聲已經絞碎了寂靜。

   等她走到講臺上才開口說了兩句話，同學們已經哄笑作一團。她惱怒的甩了甩手，像給它圈上黑布，蒙住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