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需要坐下來感受傷害」——David Foster Wallace|Pamela Wong| 第24期|Let's Write More Notes
成長於七、八十年代的大衛·福斯特·華萊士(David Foster Wallace,下稱DFW)作為後現代主義及新聞主義文學的代表作家,曾在其於一九九三年撰寫的評論 “E Unibus Pluram: Television and US Fiction” 中提到,碎片化、自我映照、諷刺(irony)、反叛、消費文化與個體主義等元素,是組成後現代主義文學的基本特徵。對於DFW來說,書籍本身是「一把奇怪的雙刃劍──一方面,它可以很難讀,它可以充滿救贖、給予我們道德上的指引以及所有我們在學校學過的美好事情;另一方面,它應該是充滿趣味的,很多的趣味。」DFW的作品正正體現了他的看法:他的作品就像是龐大的信息庫,各式各樣的註解和幽默尖銳的文風是他的標誌。
DFW對於他的實驗文本《#無盡的玩笑》(Infinite Jest,下稱IJ)的世界觀構思得詳盡至極,以致於他必須用「百科全書式敘事」(encyclopedic narratives)和數量繁多的註腳,才能完整呈現整個小說世界。印在全書最後的,長達96頁、共388條的尾註,佔據了整本書相當一部份的重量,也體現了碎片化信息在當代人類生活中的比重。雖然註腳、跳脫的敘事和濫用縮寫均考驗讀者的耐性,但閱讀《IJ》的最大挑戰,其實是要令讀者接受自己的行為:在文本中,主角Hal Incandenza說道,「我常感覺別人在偷看我的書信」。這裡有兩層意思:一是暗示他們的通訊一直被間諜觀察、截取;二是指向此刻正在閱讀所有書信和對話的現實世界讀者。這些指向讀者的片段,將讀者從敘事循環中拉出來,令讀者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注視者(ogler)」,由此令讀者檢視自身。
DFW認為,電視過分強調觀看這一行為,令美國人過度關注觀看者(觀眾)和被觀看者(演員)的關係。當這種觀看進入現實生活中時,每個人都成為了表演者。因為人開始時刻反觀自己的行為,關注自己是否被觀看,諷刺成為了一種最常見的自我防衛。至於人們該如何退出虛偽的、觀看和被觀看的詛咒?Pamela Wong認為,DFW給的答案是人必須直面內心的困境:「[…] 有時人需要坐下來感受傷害;當你明白其他人很少想起你的時候,你會不再那麼在意別人的眼光;世界上存在一種原始、不加掩飾、沒有目的的善意;在焦慮發作時有可能睡著;專注於任何事情是一項非常困難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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