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2 白開水

7 月 2 日

白開水，只是不願意成為綠茶而已，並不是不能～

第二天（7月2日）在一段關係裡，是否曾有一個時刻讓你感到自己非常陌生，完全認不出這時的自己？寫一個這樣的時刻。

大家認識的鼻子就是一杯白開水，說好聽點是白玫瑰，如同在張愛玲經典短篇小說裡，曾經這麼寫著：「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說穿了，就是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一位白飯！

每天賢妻良母的穿束打扮，要出門上班時就擦一點防曬，戴上口罩連口紅都省了，上班的時候保持不露齒的禮貌微笑，與人保持禮貌的距離，不嬉笑打鬧，除了工作的對話，沒有多餘的交談，多說兩句我就會問：「重點是？」反正我是來賺錢的，不是要來交朋友的，下班回到家就摸摸貓、追追劇，看到劇中的綠茶，偶爾忍不住罵上兩句「太噁心～太假了吧！」「男生喜歡那麼假的女生唷？」......而我，以身為白開水為榮！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人讓我有了意外的演出！我想那一刻，不只是自己認不出來，應該所有認識我的人都會傻眼......

那一天，一位闊別二十年的友人突然說要來我居住的城市找我，而我當天要上班，就隨口回了句：「那就等我下班再約吧！」心想搞不好他有事就會先離開了，沒想到這一次他居然等到我下班，看在他這麼有心的份上就見他一面吧！

他看起來喝了點酒，絮絮叨叨的跟我說著近況，我忍不住問：「今天特地找我只是為了跟我說這些？」他這時才停下來，緩了幾秒，突然話鋒一轉，說已經偷偷喜歡我二十年了，從以前還在學校教書的時候，有種老人家細數往事的感覺，這時候我聽起來還挺愉快的，畢竟有人喜歡也不是壞事，被他說得我都有點害羞了，有種回到青春少女的羞澀感。

接著，他開始訴說他跟老婆的關係，訴說他的生理需求，然後問我能不能幫助他。啥！？！？這才是今天突然跑來的重點吧！這是發給我一帖婚外情邀約嗎？我整個人有點愣住，但他的訴說引發我的好奇，因為我這學期正好在研究外遇男性的內在歷程，原本只是受訪者的文本分析，只要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好像都可以有點距離的看著，現在，這些文本上的語言突然活靈活現的在我面前演出，內在真的有點吃驚，但也激發做研究的好奇心，這是給我做田野調查的機會嗎？

於是，為了套出外遇男生發出邀約的想法，白開水只好假裝一下綠茶，幸好平常追劇追得多了，綠茶台詞也看了不少，使出欲擒故縱術，不答應也不拒絕，讓他覺得有機會，（其實在心裡已經把他鞭數十，驅之好遠了！）好讓我可以取得第一手研究資料！

「怎麼不去找年輕妹妹，你可以試試看網路交友或應召站吧？」（綠茶：我也不年輕了，恐怕不符合你的期待；白開水：想要怎麼不肯花錢去找？）

「我有試過了，但是見面後我的身體沒有反應，你可以幫幫我嗎？」

「其實年輕時我也對你有好感，可惜你都沒有勇氣追我。」（綠茶：給予正向的好感回應；白開水：內心狂罵他渣。）

「那時候我感覺自己比不上你，現在才有勇氣跟你說。」

「但是你有老婆，我不想成為罪人。」（綠茶：假裝自己很委屈，不是不願意，只是不想傷害人；白開水的用意是：提醒你有老婆，怎麼還不趕快回家）

「我不會讓她知道的，我會保護好你的。」

「你還愛你老婆嗎？」（綠茶：就是要比較一下，你有沒有比較愛我；白開水：我一直提醒你有老婆，趕快回家！！）

「愛」

「你還愛她幹嘛來找我？」（綠茶樣嬌嗔地說出這句話；白開水已經白眼翻到屁眼去了。）

「我知道自己是貪心了。」

我只能局部還原，當時驚嚇的忘了按錄音鍵錄起來，搞不好哪天可以當作呈堂證供，證明白開水的清白。那一夜覺得自己好犧牲啊，居然坐在那裡聽一堆冠冕堂皇的話。那一夜覺得自己好厲害啊，解鎖綠茶新技能，原本一直認為自己可以因為不會撒嬌而取得殘障證明，沒想到扮演綠茶也是信手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