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黑白黃

陳海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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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劍橋會見到不同膚色的人種,但畢竟有色人種都是少數,尤其深色種族。自從我被送到隔離病房有一個有趣的發現,就是八成的護士都是黑人或印度人,只有一瘦削的白人男護士、一個胖胖的白人女護士,這個種族比例和平日街上看到的很不一樣。對於這個現象,我並沒有特別的想法,只是覺得好奇。以下我想說說在醫院遇見三個不同膚色人種的小插曲。

第二天,有一個高大略胖的金髮女人拿著文件夾入來,她介紹自己叫Sam,是會計部人員。她問我會在英國逗留多久?我說︰「兩個月。」之後她吊高嗓子,像宣告聖旨般的說道:「根據英國法律,逗留少於十二個月的外籍人士是不能享有免費的醫療服務。」我反反白眼望著她說著我已知道的事。跟著她拿了一張醫院各項價目表給我,問我有沒有買保險及有沒有保險公司的資料?我說有買保險,但保險公司的資料留在住所,現在沒法提供。雖是她先向我發問,但明顯她不太在意我有沒有買保險。接著就問我有沒有信用咭,我交了信用咭給她,她抄下信用咭的資料,那時候我沒有想過會有問題。當我出院時到繳費處準備交費,她說不用簽名了,因為已經過了帳。她一定以為我會賴帳逃走,所以冒著會被我投訴的風險,「盡忠職守」先收錢。奉勸各位不要隨便給信用咭資料與別人。

照顧我打針,吊藥的護士有好幾個,因著他們的當值時間,我就會在不同時見到他們。當中有個架著眼鏡像阿姨的黑人護士較多出現在我的病房,就叫她阿姨護士。她很爽快,沒有多餘的客氣,回應我時很斬釘截鐵。有一回,阿姨護士給我打針,她問我那個會計部的女人是不是來問我收錢?我說她問我拿了信用咭資料,她應該怕我不付錢吧。阿姨護士用急促的語氣說那女人太不該,我才住院一天就來問我要錢,而且還是個很不舒服的病人。她越說越急,指手劃腳,越見勞氣的說那女人的不是,我開始不是字字句句也聽得明白,但我笑著勸她也不用太勞氣了。最後她關心的問我:「你有足夠的錢嗎?」「我買了保險可以全數取回住院費用,你不用太擔心。」當我出院時,恰巧又是阿姨護當值,她給我一星期口服抗生素和幫我辦出院手續,她還是擔心的問我:「你真的有足夠金錢嗎?你還是學生啊!」真的衷心多謝這位黑人阿姨護士對我的關心。

住醫院是一件很沉悶的事,尤其沒有書看,沒有電視看,護士們都是匆匆忙忙的進進出出。在一個百無聊賴的中午,有一個皮膚非常白晢的亞洲裔男生探個頭進來,「我是劍橋大學醫學院學生,想和你做個案訪問,你有空嗎?」我當然有空啦。當他正打算進來,我見他沒有準備穿保護衣,便提醒他,「你要穿保護衣嗎?」他靦覥的笑著穿好保護衣進來。

之前我們都是用英語交談,他進來第一句是用廣東話說:「我都喺香港人嚟呀。」有點驚訝,因為他外表不像香港人,亦沒有想過在劍橋的醫院會碰見香港人。他說看到病人牌版,見到有香港人入了院,就特別挑我來做個案訪問。我們從談我的情緒病歷開始,到在劍橋的生活。再談他妹妹在香港拔尖在中文大學讀醫,我就告訴他我的弟弟也是中大醫學院畢業,彷彿大家除了都是異地香港人外,還多了一種連繫。我稱讚他很厲害可以入讀世界著名大學的醫學院,他認真但我覺得應該是說笑的說︰「因為香港的醫學院不取錄我。」在這高材生前我真的有點汗顏,自己到三十四歲才到劍橋讀英文。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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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海雅現在專注演戲和創作的躁鬱病人 在Matters神出鬼沒 https://linktr.ee/etta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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