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恶论+13: 论“犯错”

1、什么是“错”？

既然要讨论“犯错”，就必然要定义什么是“错”。

首先，错这个东西，是自然存在的，还是人为定义出来的？

对于自然来说，错这个概念根本就不存在。

比如，恐龙灭绝事件造成了地球史上的“灾难”，属于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了吧？

但是对于地球本身来说，这就是挠痒痒，该怎么发展怎么发展。

如果有一天太阳死亡了，变成了红巨星，吞噬了地球，这算是很可怕的错误了吧？

但是对于整个宇宙来说，这只是事物发展的必经阶段罢了，算不上什么。

要说人类历史上最严重的错误之一，那必然是亚当和夏娃偷吃了禁果；

这个大错竟然让上帝也勃然大怒，把亚当和夏娃赶出了伊甸园。

但如果我们从浩瀚的宇宙的角度来看这件事，这件事简直是微不足道：

一个渺小尘埃上的两个小东西，吃了一个果子，这难道会对宇宙有一丝一毫的伤害吗？

可见，即便是上帝也不是完美公正的，他也有自己的利益。

是的，我认为，错误无法单方面产生，其必须要有一个主体和一个客体。

换句话说，产生错误的双方都要有自己的利益。

像地球、宇宙这种东西，它们是“死的”，它们没有自己的利益，因此不管发生了什么，对它们来说都不能算是“错误”。

比如说，我打碎了一个碗，这个碗是我妈买的，我的行为伤害了她的利益，因此我这个行为才能算是错误；

如果是洗碗机出问题了，把里面的碗给打碎了，这个不叫错误，只能叫意外；洗碗机作为一个死的东西，是没法被当作客体的。

2、性恶论第四定律

客体发挥其工具性符合主体的利益，而客体发挥其动物性则是单纯消耗主体的资源。这是我们之前提到过多次的性恶论第四定律。

那么请问“犯错”，是工具性还是动物性？

当然是动物性。或者说，工具性的定义的一部分就是“不犯错”（见《论道德》）。

拿我之前举的狗的例子：

我家的狗把我给咬了，这是“犯错”吧？但这个错误是从我的角度定义的，我的利益被伤害了，且我作为拥有话语权的上位者，我将狗的行为定义为错误；

但如果从狗的角度想，它的利益没有受到伤害，它的攻击性行为是为了保护它自己，那这个行为对于它来说就不是错误。而之所以狗咬人是错误的，是因为话语权不在狗手里。

是人类将这一行为定义为错误，并且往往还要咬人的狗遭受皮肉之苦作为惩罚。

也就是说，犯错的客体需要有一定的自我意识；因为错误是需要有人来承担的，死的东西没法承担错误，只有活的，而且有一定智力的活物才行。

就像你买洗碗机把里面的碗打碎了，你不会认为是洗碗机犯了错误，而是认为生产洗碗机的厂家犯错了，或者是自己使用的时候犯了什么错。

再举个例子。上学时，我们总是听到老师的教导说：“打人是不对的，骂人是不对的”。

以前我们可能会懒惰地将其视作一种思想钢印，但现在我们重新分析：这句话中，谁是主体、谁是客体？

客体自然是学生，且是主动打人、骂人的学生。

主体则是老师，或者说学校秩序的维护者。

那么学生打人、骂人，这如何影响老师的利益？

有以下两点：

1. 增加了老师的管理难度。

对于老师来说，一群像流水线一样的上学的学生，肯定要比动不动和别人发生冲突的刺头要好管理。

2. 给老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由于学生属于法律意义上的未成年人，老师往往被视作他们行为的负责人。这就导致，当学生的行为触犯到别的成年人，如家长、其他老师，的利益时，这个老师往往要出面承担错误。

因此，这种“思想钢印”的本质目的是让学生的行为可控，或者说抑制他们的动物性、加强他们的工具性；其目的并不是（也没能力）阻止学生间的霸凌现象。

但如果从学生的角度来看呢？

不可否认，学生之间是存在竞争的，这是私有制上的学校系统所决定的。

打人、骂人，全都可以被归为竞争手段；它们虽然不符合人道，但符合天道（见《论竞争》）。

很多时候，学生之间的矛盾就是得通过暴力解决，尤其是对被欺负的那一方来说。

而且，不难发现，越擅长使用暴力的学生，他反而还越受欢迎；这更加证明了暴力是一种竞争手段；既然是竞争手段，自然是“寇可往，我亦可往”。

因此，对于客体来说，打人骂人根本不算是错误；它只是对于主体来说才是错误，这个主体除了老师，还有超级主体。

3、何错之有？

在《当代驭民三大阳谋6：竞争与合作的界限》中，我举了一个竞争的例子：

你作弊受到学校惩罚，这说明你是在与校方竞争。其问题只是在于你是否能够竞争得过校方（能否承担破坏秩序的后果，即秩序制定者的报复）。

除了校方之外，你还要承受社会舆论，也就是超级主体的惩罚；在这个层面上，你在与社会中的大部分人竞争。

由于超级主体拥有巨大的力量，大部分人在和它的竞争中都会败得一塌涂地，但不妨碍有几个佼佼者，比如美帝国主义。

美国侵略印第安人的土地，这个叫做“昭昭天命”，是来传播文明的；

美国侵略伊拉克、阿富汗，这个叫做打击恐怖主义，别人还得谢谢他呢；

美国用舆论武器搅乱别国社会，这个叫做自由进步、普世价值，直接把自己和超级主体绑一起；

但是，被美帝国主义所打击的对象中，还有不少人不仅不恨美国，反而爱美国爱得深沉；他们认为，自己被光辉伟大的美国攻讦、歧视，那不是美国的错，而是自己的错，是自己不够进步、自由，是自己有劣根性。

所以，看到了吗，真正“犯错”的一方，不是真正犯错的一方，而是弱小的、没掌握话语权的、在竞争中失败的一方。

由此，我们大体可以定义，如果一个人“犯错”了，这并不是说他犯错了，而是说他在竞争中落败了而已。

综上所述，“错误”这个东西本质上和“道德”一样都是伪概念，实质上是不存在的；“犯错”本质上是掌握话语权的一方，居高临下地对损害自己利益行为的单方面定义。

这本质上和歧视一样，只是一种竞争手段，只不过被现代文明用道德给包裹起来了。

正如同道德可以变成“强者的餐巾纸”，“犯错”既然是建立在道德这个评判标杆上的，也就可以变成强者扎向弱者的刀叉。

既然“犯错”是一个虚假的概念，那么，我认为，我们在实际生活中，当被指责自己“犯错”了时，我们要明白，我们只是损害了指责者的利益，并不是真的损害了宇宙。自己实际上唯一的错误就是菜。

要知道，在考试和游戏中，竞争只有一次；但在现实生活中，竞争是无数次的。当我们犯了错之后，应该做的是思考在下一次竞争中如何胜出，而不是自我攻击、开始给自己找劣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