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cky Yu
Vicky Yu

好好活著

生命的重量

當自己承擔了一些事情,倒底,是真的取得信任,還是自己想太多


自從老豆走了以後

也許是老豆生前時的照顧
也許是老豆往生時的佛事
也許是那段日子做的一些事情
在老豆往生後,遇見的那些長輩們,總是會握著我的手說「以後我的後事,就交給你處理了」
當第一位長輩這樣說時,心中有一絲喜悅,那是被信任的喜悅。
當第N位長輩這樣說時,心中多了一份感恩,但也多了一絲無奈。
因為開始知道,辦後事,不是"交待"這麼簡單。

電話

那天的晚餐時間,吃到一半電話來了。
叔叔說堂弟走了,要我快打給伯母協助。
掛斷電話,趕緊把吃到一半的晚餐打包帶走,
抓起衣服,開車前往伯母家。

無助的伯母

打電話給伯母,先瞭解一下狀況。
聽到的,只有無助的哭泣聲。
聽著伯母哭泣一會兒後,確認救護車已在路上,
跟伯母說安心在家等救護車就好,堂姐我來連絡,
一切,等我到現場處理。

堂弟走了

其實心裡知道,堂弟應該是走了。
找手機裡的電話簿,聯絡禮儀社。
然後,接到了警察來電,
警察說人是走了,救護車送醫院已無意義,後續就請禮儀社協助了。
電話中,聽得到聲音裡的同情。

第四具遺體

該說遺體,還是大體呢。
無所謂,躺在那裡的,是那從小就頑皮的跟猴子一樣的堂弟。
其實,我覺得是帥的。
在路上,我曾在心裡默默的想,我會害怕嗎?
其實會,每一次要面對死亡的遺體,不論是人類或是小動物,心裡總是有點怕怕的。害怕,看到那已沒有氣息的軀體。

踏進伯母家

一切,跟印象中完全不同。
上次來,是二十年前,但也太不一樣了。
記憶,果然是會騙人的。
伯母,變的好小。
伯母不好意思的說「家裡都沒整理」
我不在意呀,我只想抱抱伯母,
但我知道她不習慣擁抱。
堂弟,躺在他臥房的地上,
面向上,下半身蓋著棉被,
全身已僵硬,右手臂還微微向上抬高著。
看著堂弟,我只有心疼,已沒有恐懼。

久違的堂姐

堂姐,在一旁嚎啕大哭,
再多看一眼,堂姐好像也長得跟印象中有一些不同。
畢竟,都超過十年沒見。
堂姐跟伯母,自從多年前的那一場爭吵,
也是十幾年沒見面了。
伯母跟堂姐,仍對彼此不愉快,
伯母只對著我說「就都交給你處理了,我相信你,還好有你這個姪女呀…」
我點著頭,心裡想著堂姐聽了作何感受呀。

最後的對話

拿出之前的筆記,隨著筆記跟堂弟說著最後的提醒。
「堂弟,現在你聽姐姐跟你說的話。你現在已經往生了,你不要害怕,因為每個人都會捨離這個肉身,你要勇功地面對這個事實,以平常心坦然地接受這個事實。如果還有未完成的心願,你的家人會繼續幫你完成,勸請你一定要萬緣放下………」
邊說著,伯母靜靜的,而身邊堂姐的哭聲愈來愈大。
說完,禮儀社的人開門,進來幫堂弟蓋上往生被。

殯儀館

在二殯遇到的人,都好溫柔。
因為堂弟是在家往生,所以由二殯的法醫開立醫生證明。
法醫看伯母辛苦的模樣,費用直接只收基本的原價三分之一。
堂弟準備進入冷凍櫃時,二殯協助的女生溫柔的跟堂弟說,
「我們現在手放下來囉」,即使是已經僵硬的身體,似乎也就柔軟了起來。
覺得堂弟還是很有福報的,遇到的人,都好好。

伯母

任誰看了,都能感覺到伯母是辛苦的人。
從我有認知以來,伯母就總是兼兩份以上的工作,
伯母總是很開朗,中氣十足的聲音+爽朗的笑聲。
跟堂姐鬧翻後的伯母,跟堂弟相依為命。
堂弟走的那一天,伯母變得好小好小。
長年勞力的工作,讓伯母很黑。
長年收大樓垃圾的彎腰,讓伯母矮了。
那天,伯母又黑又小。
禮儀社前來協助的禮儀師,從頭到尾親切的說明,
伯母只是道謝,時不時還要誇我讓她很放心的信任。
禮儀師最後說,如果伯母經濟上有困難,費用是可以商量的。
但伯母只說,不想讓堂弟欠別人,她付得起。
伯母,雖然又黑又小,但腰挺得很直。

關心不擔心

依著伯母的意思,堂弟會參加聯合入殮、植存。
後續的行政流程(除戶呀什麼的),堂姐原本不願協助。
本來,想著我就協助伯母好了。
但,妹妹跟叔叔都說,你讓她們家自己處理就好了。
跟堂姐溝通後,她半推半就的,終於說出"好,她會幫忙"。
有時候,這種協助的拿捏,真不容易。
暫時,就先讓自己退一位,希望他們母女因為多接觸而能和好。
關心不擔心,是我現在要練習的。

現在

今天是堂弟往生的第三天,
我的心,還是重重的。
一方面擔心伯母的狀況,另一方面是感嘆堂弟的人生。
似乎這種沉重是不必要的,但要擺脫這種沉重,似乎也不太容易。
但,我知道我該練習的方向。
祝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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