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ㄧ）

老師是一隻鹿妖

她擁有著豐沛的愛心和淵博的知識

前陣子我們村的司機換人了

換成了我們這一群要年輕不年輕，要老也不老的小蘿蔔頭

再過一個月我們就要去大城市，補充村裡所需要的東西

這幾天老師開始把我們一個個的叫過去個別談話

不知道是有什麼事，需要這樣再三囑咐的

「立婷，老師找你。」

哎呦！換我了

我想想外出的注意事項是什麼

一、不能洩漏身分

二、不能說出村莊的存在

三….三是什麼

啊，我完蛋，想不起來

但我得趕緊出去了

有點緊張的我，快速地朝外走去

看到了留著一頭齊肩短髮的老師

她像往常一笑的朝我笑了一下

然後領著我朝她家走去

「妳坐，我去拿冰箱的蛋糕」她說

房子裡只有我們兩個，我略微有些侷促地坐下

好像有點正式，老師不知道要說什麼

希望不要是考試

「吃巧克力蛋糕可以嗎？」老師雙手捧著一個小托盤走了過來

在她回來後，我感覺更緊張了，希望她不要發現我手心全是汗，等下還是偷偷找機會擦一擦好了

「立婷知道老師為什麼要把你叫來嗎？」老師說

哎呦！一下子就切入正題嗎？！

「嗯，知道」我說

我看了老師一眼，感覺她沒有要接話的意思

我接著說：「老師是想跟我們談去大城市採買的事情吧。」

「嗯，對，立婷你知道去大城市採買，你們還要學習如何和精靈相處吧！不只是買東西那麼簡單，你們也到了要認識精靈的時候了。老師這幾天會開始找你們來，跟你們說精靈社會跟我們之間的一些差異，好讓你們提早適應。」

「喔。」我說

「立婷知道妖族男生和女生的差別吧！可以跟我說說你覺得的差別嗎？」喝了一口茶，老師開口說

「…..男生不就是那樣子，女生就是比較吵比較情緒化？」我說

「不，我是問你外在」老師說

「男生就是老了黑黑的，女生老了黃黃的」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形容，於是只能這樣回答，男生有各種身材，女生也有各種樣子啊！而且還跟基因有關係

「嗯，也對，那立婷覺得短頭髮的女生和長頭髮的女生或是短頭髮的男生和長頭髮的男生有什麼差別嗎？」老師接著說

「……」這可把我給問懵了，女生不就是女生，有什麼差別，男生我倒是知道那個長頭髮熊族的男生，留長頭髮是因為覺得這樣很酷。

「那大眼睛的女生和小眼睛的女生的差別呢？

長的粗獷的男生和長的細瘦的男生的差別呢？」老師又接著問

「….嗯…大眼睛容易眼睛跑蟲子進去，小眼睛常常被誤會眼睛沒睜開，粗獷的男生就是他可能種族和毛色吧？細瘦的就他可能是比較長的動物？」我邊發懵邊不確定的回答

「嗯，你說的也對，但是精靈世界可沒有種族呢！」老師回答

「喔！對吼」我快速地接話，然後心裡的草泥馬開始狂奔！阿勒…怎麼辦，到底是什麼差別！

在我心慌意亂的時候，老師非常淡定的拿起茶杯開口說到

「這就是老師找你們來的目的，跟你們好好講講精靈社會跟我們價值觀的差別」

「喔！」我瞪大了眼睛，如釋重負

原來不是考試啊

「老師先說說前面的問題，在你們要前去的那座城市裡，短頭髮的女生和長頭髮的女生在社會風氣上是有區別的」

「在我們這裡短頭髮的女生和長頭髮的女生差別是什麼？」老師問

「…都是女生」我說

「會不會喜歡女生？」老師問

「會啊」我說

「在你們要去的那邊，短頭髮的女生可能會喜歡女生，也可能會喜歡男生，但整個城市對於她們是有一些另外的審美的。」老師說

「什麼意思？」我問

「在他們那邊會覺得短頭髮的女生就是要帥」老師說

「你是說像是很會打籃球的張凱嗎？」我問

「嗯，差不多，在精靈社會裡，是把她們中喜歡女生的獨立出來為另一個族群稱呼她們，然後呢他們對他們還是有一個標準的，就是關於帥的標準，就是我們形容男生的那個帥。」老師說

「是喔…..」我說

「嗯，對，他們認為不只是打籃球帥，還有要看起來鼻子挺頭身比協調之類的，這些關於五官還有外在的東西，在精靈世界是很被看重的。

同樣的對於長頭髮的女生，無論她喜歡男生還是女生，他們在長頭髮女生這邊是不分的統一歸類，當然一樣的，精靈社會對於她們也是有一個關於什麼是好看的標準，這裡用在長頭髮的稱呼就不是帥了，跟我們一樣是用美。」老師說

「….為什麼會需要一個長相的標準？」我皺著眉頭瞪著眼睛的問，並接著說

「精靈女生不是就長那樣嗎？長頭髮剪短不是就是短頭髮，精靈就長那樣啊？」

我開始感覺到百思不到其解，老師好像在講一個很玄的東西，在我們這我們會覺得誰帥或美，是一種稱讚，因為他做了某一件大家覺得很厲害的事，他是獲得認可的，是關於他的行為，跟他長什麼樣有什麼關係，他長什麼樣不是生下來就那樣嗎？

在我開始發暈前，老師的聲音打斷了我

「這就是我找你們來的目的，在精靈社會定義一個個體對世界是否有價值，有一個很粗暴的標準，雖然並不只有這一種價值，但她們社會在個體還沒長到能為世界做出貢獻之前，他們都受這粗暴的價值觀給約束」

「例如他們對身材的要求，長頭髮女生就是要骨架小、又瘦，臉小頭小身體比較多，尤其腿要長腰要細，最好還要胸部大小適中，符合這樣的女生才能獲得認可」老師接著說

「…..」老師講到這邊，我陷入了沈默，這個要求也太非生物了吧！我光聽就覺得不可思議了，我記得在看過的精靈中只有幾個符合這些標準。我忽然覺得我們大家接下了採購的這份工作，要去接觸精靈社會，好像比想像中的艱難很多，要學的東西可能還有很多。

就在我開始為未來憂心的時候，我忽然靈光一現並開口說

「老師，我以前看過的女精靈是有符合這些條件的，但她們擁有這些外在條件，是能獲得認可，但是也不能幹麻啊！又不能養活自己！對吧！？」我抬頭看著老師的臉問到，並接著繼續說

「在我們的世界，都是工作能力、運動能力、品行或是智慧，這些去獲得社會大眾的認可，並且都能夠靠擁有去工作這些來養活自己，那精靈族不管男生女生，不管長頭髮短頭髮，他們就算擁有這些基因條件，他們就是長那樣啊，活著就是那樣啊，又不能幹嘛？」

老師聽到我這麼說後，她微微露出一個我不曾看過的笑容，像是吃到了柳丁皮的猴子

她說

「不是的哦！在精靈的世界，年長的精靈會因為年幼或是成年的女精靈的外貌，而給予她們生存所需要的物資，他們可能跟被施予的對象毫無關係，也可能是她的親戚、朋友、老師、上司等」老師說

在老師說完這些話後，我傻住了

「所以長的好看就不用工作，不用鍛鍊品行和累積智慧是嗎？」我問到

「不是這樣的哦！但是精靈社會的確對符合條件的男性和女性，擁有巨大的寬容」老師輕輕的回答了我

「那…..那不符合這些條件的精靈怎麼辦，

？我明明看過大部分的精靈根本不是長這樣啊！這樣不是很不公平，而且不要求品行和智慧或是能力，社會要怎麼和諧？要怎麼進步？大家不是都烏煙瘴氣的？而且這麼多精靈不符合這些條件，那在他們達到老師你剛剛說的，為社會做出貢獻前，他們不就一直活在否定中？」我驚慌地問

「對的，除非他們能夠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或是待在一個有相同理念的環境中，否則他們她們會一直活在自我懷疑和比較中，一直活在痛苦中」老師說

我呆呆的看著老師，錯愕不已

我想到了我的好友，她是如此的善良和熱心，但是她沒有這些條件，她要怎麼活在這樣的世界，我都不知道，我感到很難過

我想起了我與她相處的時光，她是如此為人著想，她讓人感到如沐春風，難道品行不重要嗎？一個個體做的事不是才會影響到別人，傷害到別人嗎？

善良不重要了嗎？

為什麼是外在比較重要？

你活的如此艱難嗎？

「好了。」老師的話語聲打斷了我的思考

「先回去吧，茶先喝完蛋糕也是，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消化和思考，我剛剛跟你說的話，不用著急，我們還有很多堂課，可以慢慢講，現在說的也只是精靈世界青壯年族群會遇到的困擾，到了其他年齡時，他們就會接觸到他們的其他層面了，精靈世界不是這麼膚淺的，他們是很複雜的，但你要說他們比我們還像動物，這我也不能否認。」老師笑著說完這些話，就拿著喝完的茶杯離開了座位

我在完成老師的要求，並把空了的碗盤拿到廚房給老師清洗時，跟老師說了再見就準備離開了，當我一打開老師家門，看到外面天空的那一刻，我驚嘆了，原來已經這麼晚了，一大片天空已經都染上了夕陽的顏色，它是如此巨大且遼闊的，在她的籠罩下，我走在了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