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个个。
印度故事集 - 馬列公路團
馬納麗是下了雪山後,極溫柔的一個地方,分新城和老城,新城的印度商人告訴我,還是住老城吧。
“老城的印度人少些。”
我當時並沒有懂為什麼來印度旅行的人被建議去印度人少的地方。後來講給迪婭聽的時候,她說她為自己的同胞感到悲傷——這個詞有些過於文藝,但世界上沒有一種不文藝的悲傷,何況她同時是個蒐集悲傷的攝影師,在印度待四個月,考察異端分子和貧窮,通常兩者並無直接聯繫,但在她的贊助人那裡,聯繫是顯然的,那是家位於紐約的聯合國下屬NGO,定期刊登哭泣的母親,和受罪的孩子。
“那並不是真相的全部。
我們作為報道者,我們的意圖在哪裡?印度並非只有眼淚,我見過的笑容比戚容更為動人,我們構造出的形象,離真實的距離,有多遠,我這樣做,對我自己印度人的身份,是否是一種背叛。
可沒人在乎,贊助人只在意放出這些照片,讓西方讀者們紛紛受到良心的譴責而不得不寄上一張支票。而這些自詡文明的西方人,同時又夢想著來印度,在這裡他們赤腳走路抽大麻,以為自己真的來到了印度,一朝回到各自現實,穿上西裝繼續人模狗樣的,並四處宣佈印度有多麼酷。
誰來寫寫這些西方人。
譬如這些以色列退伍兵們穿著粗重的皮靴,跨著摩托在小橋上轟轟的駛過,他們以前在印度亂七八糟,現在也在印度亂七八糟。”
當時英國人在列告訴我他會刻意避開這個地方,馬列公路的夥伴里,不少也這麼說。
“就是以色列人抽葉子的地方。”
大家都表示贊同,以色列人的戰場,是真正的戰場,那些退伍大兵們完全無法放鬆下來,又有一筆不到退伍花不出去的餉銀,要忘卻,只能靠藥物和沒有印度人的印度。
抵達後,馬列公路的同行者里的大多數和大多數人一樣住在老城,這樣靜謐的所在,離山更近,離印度更遠;去客棧的台階上,落滿李子,微微酸甜的氣息四處瀰漫,三樓陽台上看過去,就是深邃的綠色山坡,樹木順應召喚,筆直排成無數平行線,直指銀色的雪峰和湛藍的天空,這一切給這個混亂不堪的世界,帶來前所未有的莊嚴。
我腦海裡還是剛進城見到的一個問題,街角一張簡單的海報,上面寫著:
我們來到印度,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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