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子瑞奇 Ricky the Duck》第二十四章：山豬的宴會

「抱歉……您可能需要先在外面稍等……一下……」護士有點神色緊張。

「喔！沒這回事，不用不用，哈哈哈。」一名醫生急忙推開護士。「這邊有椅子，請坐請坐。真是不好意思。」

「喔，沒關係，如果你們手術不方便的話——」烏利說。

「並不會並不會，哪來的不方便？」

「沒關係……我在外面等就好。」烏利回頭看了最後一眼。瑞奇正躺在手術台上，讓醫生們解開纏滿全身的繃帶。

全城最優良的醫護人員和他們的器材都被調到派特宅邸。平時顯得優雅嫻靜的長廊如今藝術品全被撤下、擠滿來來往往的動物；因為在韋恩的堅持下，他的手下全都進到這裡做治療。

烏利沒見過他們，但這些傷患看似都認得他。他沒有很喜歡這種感覺。

「烏利！」

老鷹在滿廊動物中立刻看到他的夥伴們。莎夏和莫比給他一個驚喜擁抱；他們自己身上也包了一些繃帶，和烏利一樣。

「你怎麼在這裡？瑞奇呢？」莫比拉住他的翅膀。

「手術正要開始，在這裡面。」

莎夏拍拍他的背。「他會沒事的。」

「那當然。」儘管站在一片災後狼藉之中，烏利仍舊無法壓抑心中對與朋友重逢的振奮。他再給他們一個擁抱。「莉茲呢？你們看過她了嗎？」

莉茲自己有一間病房。

「猜猜是誰來看妳了。」莎夏幫她打開窗戶透氣。

「她現在不方便轉頭，你要站到她左邊。」莫比說。

烏利不敢想像她為了他受了什麼苦。他在床榻邊蹲下，扶在本該是她左手的位置。「我……眼睛張不開。」她說。在莎夏細心地將糊成一團的眼屎撥去後，兔子才得以張開那惺忪睡眼。而且只有左眼。

「喔，不要用那種難過的眼神看我，我其實不會痛。」她說。

「她有打麻醉。」莫比坐到她床邊。

「我那天沒看到妳。」烏利說：「在地底下的那天。」

「我只是下去的動作慢一點。」莉茲讓莎夏把水餵進她嘴裡。

烏利等她喝完。「妳的……手……」

「這不是截肢，我本來就這樣。」她瞄了一眼左肩下的空洞。「醫生接不回去，所以……只能這樣了。喔，然後我的右眼還在，只是包起來了。」

「這不是妳應該承受的，妳只是……收容我……在你們的基地。」眼淚滴上病榻。

「這從來都不是你造成的，烏利。我做了選擇，我們都做了選擇，那就是為什麼我們今天還會齊聚在這裡的原因。」她說：「至於代價的部分，我們只能接受了吧。」

在確認莉茲真的不會痛之後，烏利也給了她一個擁抱。

「好消息是——如果醫生的保證沒錯的話——她可以和我們一起參加後天的晚宴；慶功宴。」莎夏說。

「你覺得如何呢，大人？」

「有點……太暗了？」烏利頓時認不出鏡中的自己。

「那這件應該很適合您。」侍從披上橙色那件。烏利同意後，她才為他穿上。「這件確實更襯托出您的美了。」

烏利不想再試更多件了。「那……就這件吧。」

「好的，那接下來。珠寶時間。」

「喔……謝謝妳，女士，但我真的不需要更多綴飾了，我覺得這樣就好，舒舒服服的。」

侍從也很隨和。「那當然，那當然，以舒適為重。」她收起一推車的服飾。「如果大人已經滿意的話，我就先告辭了。」烏利再次謝過她。不願為難侍從，他只好整個晚上都強忍禮服的不適。

派特沒有虧待他的客人。住在他的宅邸中，每天都有豐盛的餐食等著烏利，將他逃出地牢時的消瘦體態回復為過去的健康與豐滿。這不禁讓烏利好奇今晚廚師們會端出什麼樣的美食。

禮堂中，莫比和莎夏已經就坐；莉茲在他們中間，臉上不再是黃斑斑的繃帶。

「烏利，你覺得我頭上的花好看嗎？」莎夏劈頭就問。

「嗯，很不錯啊。」烏利希望自己聽起來不會很敷衍，不過顯然他多慮了。

「才怪，我覺得它醜死了，我討厭有花在我的頭上。而且還是粉紅色的！」

「但我覺得很好看耶。」莉茲說。

「妳的那朵比較好看。我是說，妳搭配花很好看。」莎夏說道：「至於我，就免了吧。」

「沒錯，妳那朵真的還好，莉茲的比較美。」莫比做了個強而有力的總結。當然，就算莎夏也這麼想，仍免不了一場爭吵。「不然讓烏利評評理。」

「我覺得——」

「不是啊，我當然覺得我這朵沒有很好看；但你也不能講出來吧。」莎夏擠到莉茲身上，要求莫比解釋清楚。

「很痛！等一下，不要激動！」

「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莫比，晚宴結束給我解釋清楚。」莎夏瞪了浣熊一眼。莫比還是覺得自己很無辜。

「我覺得，都很不錯啊。」烏利在莫比身邊坐下。「兩個都好看。」

「好，到此為止。」莉茲舉手投降。「不要為了兩朵花吵架。」

烏利不知道派特家有這麼大空間，容納了……一百多個座位？或許有一百五。這讓他想起了犀牛的廳堂。但這裡很安全，都是我們的夥伴，烏利告訴自己。

「不好意思，老鷹先生。」一位服務生屈身靠近。烏利認得這種緊張、恭敬的表情，派特宅邸裡到處都是。「您可能坐到其他貴賓的位置了，您的位置在廳堂前頭，尊貴金椅那排。請容我為您帶路。」

烏利實在沒有很喜歡這種感覺。「我可以坐這裡就好了嗎？我希望和我的朋友們一起。」

「喔……這個嘛……我問一下——」

「沒問題的，」緊要關頭，大主人來了。派特拍拍服務生肩膀，有點把他嚇到了。「不然，你把烏利先生和這三位貴賓安排到……我自己來好了。」

派特最後自己處理，他把他們四個都安排到尊貴金椅區，自己則在場內四處奔走，把座位的名牌做了大調動。

「這裡不錯喔，連餐巾紙都是鍍金的。」莫比很滿意這個位子調整。

烏利相信這是他們應得的。

派特起身。「感謝各位今晚的出席，在上開胃菜前，我想先以這杯，向在場的各位——」

「瑞奇怎麼沒來？」莉茲問道。

「對啊，他呢？」莫比不忘跟著舉杯。

這正是烏利在煩惱的事。「我也不知道，我想他等一下就會來了。」

派特站在會場中央，大聲說著：「以及無法來到我們之中的夥伴們——」

「他一定有被邀請。」莎夏說。

「當然會。」莉茲附和道。「我們都受邀了，他怎麼不會？」

「但我不確定醫生會不會讓他出席。」烏利說：「他傷得……很重。」

「向諸位致敬！」山豬一口乾下整杯，大家隨著他豪飲起來。

「我希望瑞奇能來。」莫比喝乾最後一滴。「這杯敬瑞奇。」

莎夏翻了個白眼。「你都喝完了才敬。」

「再添新的也不遲。」莉茲說道。她幫大家斟了新的一杯酒。「敬瑞奇！」

「敬瑞奇！」他們異口同聲。

「各位夥伴們，」場子被炒熱起來後，派特再次發言。「你們每一位，都是今天獲得勝利的功臣，每一位都是。」他環視周遭。「但是，有一位，他的功勞之大，使他成為我們勝利的關鍵。各位嘉賓，讓我們起立，用掌聲歡迎我們的蝙蝠騎士——鴨子瑞奇先生！」

烏利立刻從金椅上跳起。

瑞奇在熱烈掌聲中被侍從用輪椅推入會場。他被包在繃帶中，只露出一對眼睛和大嘴喙。沒有一絲遲疑，他看向烏利的眼睛。

烏利也看向他的。

「瑞奇！」莫比跳出座椅，奔向鴨子的輪椅。

烏利再也忍不住淚水和衝動；忘光所有禮節，和他的夥伴們往瑞奇跑去。

「喔！輕一點，輕一點。」瑞奇接住莫比的大擁抱，還沒準備好，更多雙手便都環繞在他的繃帶上，還有烏利的翅膀。

「你不會知道我們有多期待你加入我們！」莉茲說。

「歡迎光臨，我們的大偉人。」莎夏說，她擠開推輪椅的侍從。但莫比不允許她霸佔推瑞奇的工作。

「哈哈，什麼大偉人。」瑞奇接收完每個擁抱後，舒服地躺回柔軟椅背。「我只是個中年小花農，哪來的大偉人。」

「不，」烏利說：「你可以同時是個小花農，也是個大偉人。」

「哈，我喜歡這個組合。」莫比拍拍瑞奇，又一次弄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