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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塔

最開始的時候,我們并沒有太多糾結,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沒有盤外招,沒有棋中棋。至于如同夢幻一般,或者穿越附身,還是移魂換名,都只是一種傳說。可這終究只是開始,而不是一切。

我聽說過這樣一件事,博爾赫斯說過,但他說得不夠確切。

雖然我打算再說一次,可多次想起,又多次放下。不是我記不起來,而是這一切似乎都讓人有一種說出的沖動,但沖動之后,除了說出的一個字,便沒有了更多動力。就像密宗里的咒語,只有一個字,卻可以代表無窮的佛法。或是一個手印,便讓人能在曼荼羅的法壇中,有和佛一體的證悟。但故事是會自己成長的,并不因為我的個人意志,就能置之不理。

這讓我想起窗下的一次生長。

夏天吃得一棵李子,隨手丟下,卻沒先到第二年的時候,真有一株細弱的小草長起。我不是植物學家,認不出它是什么,但原本光禿禿的窗下,卻唯有這樣一根高高的草,大概不會是尋常那些低矮的植物了。

故事也是如此,無需人為,只要等待,它就一天天長大。

劈開世界的神似乎也是如此,在古希臘神話中,雅典娜就是那個長大後,必須劈開主神腦袋,才能誕生的智慧女神。

我無法不承認這一切,于是這一切就自然生長,彷佛藤蘿長條,枝丫叢生。在故事中,我們沒有任何自主的空間,但好在故事也與我們各自生長,并不強制于任何事情。

這是公平的交易。你看,我不強求你,你也不強求我,于是我們各自成長;如果有一天,我忽然反悔,打算讓你按照我的意志行走,則最后失去的,除了你的腳印,還有的足跡。我們彼此獨立,則一切都可以變化;如果我們彼此要求,則最終只留下一片海水倒灌後的鹽堿。

這又如何呢?

我想,這確實沒有什么。

于是故事如下:

一個午后,做完了一切可以打發無聊的事情,無聊的人才會發現,真正無聊的是自己,而非被他們看作無聊的游戲。

一個人提議下一種新發明的棋類游戲,恰好在主人的櫥柜里,剛好收藏了棋子棋盤。

兩個人被推選出來,理由是他們慵懶到不能為自己辯護。

于是兩個人簡單接受了培訓,聽一個人——他決定毛遂自薦為裁判——高聲念了一遍規則,事實上,并沒有人真正理解,但這就是人生。

對弈開始,兩個人輪流下棋,而在身邊的新任裁判,不斷提醒他們注意規則。

但意外發生了,下棋當中的一個人,在被裁判判定為負的時候,十分不服氣地高聲爭辯。

他說的理由很準確,且陳述的內容毫無虛假,但除了我這個旁觀的人外,其他人都認為他確實敗了,而且不肯紳士地接受失敗。

這個被冤屈的人怒火中燒,眼中發亮,仿佛一個面對眾神,仍不屈服的神話英雄,決定維護自己的榮譽。

他說:「先生們,女士們,我要辯護的不是輸贏,而是我的誠實,一個人的清白是不容許被污蔑的。」

其他人并沒有在意,反而將他擠出了人群,決定讓其他人繼續和勝利者下棋,這也是早早就定好的。

這是發生在一個午后的事情。

但就在三天后,我們聽到了一場決斗。

用槍,每人開三槍,抽簽分先后,然后輪流。

博爾赫斯的故事對于決斗的描寫,過于刻意了,我并不喜歡這種近乎附體的宿命,但毫無疑問,這種解釋遠比我至今仍耿耿于懷的故事,要好接受得多。

死了一個人,死的是那個誠實的人。不知道他年輕漂亮的太太如何傷心,但最后她還是嫁給了另一個人,祝福她。我們必須理解現實,而非是在幻想中堅持別人的犧牲。

從此以后,我雖然在一些呱呱渣渣的場合,還聽到人提起這回事,但毫無疑問,沒人知道真實原因,反而另一些讓人憤怒的謠言,成為主流。

事實上,談論這些事的人,并不在意誰死了,或是誰更清白。他們談論的,往往只是一種關于無聊和刺激之間的選擇。這還真是讓人不能不驚訝博爾赫斯的敘述,因為一切都源自一場無聊的聚會,而導致的死亡,并沒有讓這樣的聚會從此告終,反而以一個人的死亡,讓我們在笑語歡言中,愈發感到生命的荒誕和人類的無聊。

又過了很多年,大概連這件事,都沒人知道了。我也只是在博爾赫斯的小說中,忽然發現這篇故事背后的過去,似乎和我也有所關聯。但你問我現在的感想,我能說的,大概只有和小說一樣的結局。很多人死了,并非死于非命,只是活到了歲數。你無法想象這一切,到底如何發生,但這遠比任何故事都驚天動地。可惜,這種驚天動地,在生活慢動作般的時間里,無聲無息,毫無回響。

這讓我想起自己看過的一張表格,里面是關于一些人的統計,每個人都身患重病,所以才成為慈善組織的救援對象。

如果砂礫不被聚集起來,我們永遠不會知道,一座砂塔會有多么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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