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林
布林

突然了解游戏的奥,为什么我不能把写作当游戏?慢慢扩及人生。

2022布林自选诗

停顿在一次飞翔中


我捡到一只土做的鸟。

她已死了太久,已经没有

天空的颜色。

曾经软如泥沙的肉体,

此刻坚如磐石。

似乎垂死之际用自己立了碑。

她多么像一把上天赐给我的刀啊,

一把掌心里的可爱的钝刀,

对着人世间的牢笼挥舞。

我们枕着同一种怪兽,

她已替我飞过一生最好的行程,

现在我是她的遗物。


——选自《一组女性主义诗选,献给㚷我她》



by 布林



第二次生命


人的第二次生命

始于自己

太阳,大地,万物

都有一个共同的母亲

那就是昔日从虚无中死去

此刻毫无疑问活过来的

自己


无论是何种生活

欢笑的或哭泣的时辰

我们只能用自己的呼吸

吹旺它的光焰


只有我可以光顾我的孤独

赦免我的灵魂

扶着地狱的墙跺

一步步走入新奇的明天

不必立碑,也不必庆祝


我们生在时时刻刻

赐予的光和雪

一个完整的白昼怎么可能

躲过黑暗

一个如此确切的果实

怎么能错过一千首诗的催促?


——选自《诗三首:我们生在时时刻刻赐予的光和雪》



by 布林


儿时丢失的游戏


如果小孩长大前不能玩耍

什么时候才能玩耍

忧虑会长成一个庞然大物

时钟赶在身后阴沉叫喊

她会在期待中唯唯诺诺

巧妙的躲过所有的快乐...


当她已长成了一位

行色匆匆的消费者

幸运的金钱装满衣袋

有一个地方却空空荡荡

谁去缝补那些空洞


什么时候人们像矿工

合力把人间推入黑暗

又宣称必须掘宝才能照亮自己

他们已完全忘记

曾经只需一个游戏的瞬间

就可以轻易的把恶魔揉皱


——选自《诗三首:我们生在时时刻刻赐予的光和雪》



木鱼


不知由来的木鱼声

像细小火苗

时隐时现在黑暗的某处

是幽秘不可预见的膝跳


我起初以为是风撞木板

或是怪物叫魂,蹲伏窗下

思至困倦后,他突然地叮螫

又使我猝然惊醒


隐形的,棱镜般

在我生命里兜圈的木鱼声

总是不合拍,找不见

用轻轻的骤停折磨我

——那木鱼在等待着谁接力


——选自《我在时代生机勃勃的肚子里,一点一点吐出最后的营养》



by 布林


米兰纪念墓园日记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墓园

雕塑与死者藕断丝连

我看到我们所遗失的一种表情

忽然间开的遍地都是


她们有的垂目捂胸,有的仰颈沉思

有的抱头屈膝

有的失魂落魄地坐在树下

有的趴在爱人销蚀的尸体上

要哭,却委婉地沉默了下去......


我看到一千种悲伤,一万种深情

使野花群山遍野,暑气和漫雨为其量体裁衣

崇高是匿名的孤儿

圣容可以是每一张脸

黯然无言,凝聚着全部的人性

却难以启齿


对于我们来说这里是过去

对于老人来说这里是未来

我很确定,我们才是舞台上

被冻住的石像

甚至对自己也袖手旁观


——选自《我看到我们所遗失的一种表情,忽然间开的遍地都是》



by 布林


白色地带


冬天的雨,是一也是无穷大

它是不流动的沼泽,不苏醒的

天使,生命里贫乏而直白的事实

光是凝望我内心的虚无

就够白白耗尽毕生

于是我参加太阳的临终仪式

短寿的奇迹里:土地碎叶落花

它盛大的色彩,像超载的一盒献礼

珍珠在增厚,在我的脸上露出静止符

这被描淡的,可有可无的微笑

在冬天偷得谋生的本事

关于阳光的想象

悬在眼前,充满尊严的等待

好过冷汗淋漓


——选自《诗3首|我参加太阳的临终仪式》



by 布林



深深进入一朵花的摆动


天空澄蓝的流动中

有无尽的时间

渗入树木、房屋

万事万物敞开的肌肤

像一种无法逃避的馥郁

它的无形碰到我的有形

我也

深深进入一朵花的摆动


我只是在谛听着雨中的黑暗

鞭笞它自身

那暗的厚度像一扇门

把我和不可知的一切隔开

黑暗一寸寸变厚,又一寸寸变薄

连它自己也拿捏不定的命运

我又怎么能


——选自《短诗集|深深进入一朵花的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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