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纳事件的三点启示

瓦格纳事件扑朔迷离，各种反转。

首先瓦格纳反叛这件事是谁也没想到的，观察者（包括我）都认为瓦格纳势单力薄，没有自己的补给，面对庞大的正规军，没有任何胜算。然后他们占领了南部城市rostov，似乎就有了一个坚实的据点。普二是多么精明的人，如果外人都觉得他没有胜算，他难道看不到这一点吗？那么肯定有什么东西是外人看不到的。也就是说，他肯定有别的筹码，比如说有军方的帮助——轻易占领rostov也说明了这一点。

占领之后他怎么办？外人都觉得他离莫斯科太远，无法构成威胁。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开始往莫斯科进军，所有人都懵了。他一路进军，并没有受到多少抵抗，这个时候很多人开始逃离莫斯科了。为什么？只有一种可能：军方内部对他有强大的支持，才会按兵不动，这就是明摆着的政变了。既然有军方的全力支持，政变不可能失败。

我以为大普大势已去，结果第二天醒来，普二跑路了！每一步都在意料之外，脑瓜子嗡嗡的。

现在事情的真相已经渐渐浮出水面，各方面的细节都陆续披露，一切似乎又合理了起来。基本情节是：普二坐大，有些膨胀，军方提防，准备瓦解，普二不甘，搏一搏，单车没有变成摩托的故事。大普有些难办，普二是他的嫡系，所以呵护备至，才让普二坐大，但是坐大之后却难控制，不能让瓦格纳成为国中之国，所以同意军方收编。问题是，军方收编之后，自己的嫡系没有了，自己对军方的制约也就少了。特别是当普二向莫斯科进军，如果军方真的作壁上观，大普就挂了。这就显出了大普对局势完全失控。

这件事我们联想到三个知识。

第一，是秦晖讲的，“苏联体制具有完全不可预测性”。那些自诩为专家的人，在预测当年苏联的形势的时候无不出尽洋相，包括亨廷顿，萨缪尔森，等等。这次也一样，不管是专家还是我们这些观察者，全部被打脸，每一步都没想到。那么为什么会这样？不透明肯定是一个原因。黑箱操作，没有规则，或者说任何规则都可以改变。比如说前一秒还说瓦格纳是叛徒，要消灭，下一秒说没事了，你们想去哪去哪，爱干嘛干嘛。这就是一切皆有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平衡被打破带来的局面不可控。平时权力会有一个平衡，各方会相互制约，但如果一方做出改变，抢占了一个机会，那么平衡可以瞬间被打破，局势就会瞬间剧变，这就是为什么这次瓦格纳事件突然出现和突然结束。有的人会嘴硬说，你看嘛，我一开始就说瓦格纳会失败，它确实失败了啊。负负并不为正，而是错上加错。它只是表示一切真的都有可能。

第二，是马基雅维利讲的，独裁者害怕两件事：被人轻视和被人憎恨。经过瓦格纳事件，大普对局面的掌控几乎没有，还要靠白俄小弟的帮助。当然有人可以辩解说这是大普的仁慈，不想让普二死的难看。但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很明显大普已经受到了很多人的轻视。所以现在他拼命想挽回一点面子，做出强硬的样子要清洗一波。当然大普也可能受到一点憎恨，因为普二说开战的那些理由都是编的，这可能会让一些烈士家属略有所思。

第三，就是军队的分散和统一的问题。分散就是军阀，是不稳定因素。为了控制这种情况，就让军队和将领分离，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但就导致军队战斗力低，打不赢。为了打赢，就要让将长期带兵，然后就成了军阀。如此反复。统一就是说军队统一服从一个领导，在中国是党的领导，别的国家是国家领导。这样军队内部不存在不稳定因素了，因为都是统一的。这样就好了吗？也不完全是，还有一个就是谁是那个最大的领导的问题。在那个层面上还是会有斗争，这是避免不了的。但不管谁从斗争中胜出，军队就会作为一个整体服从这个胜利者，而不会出现更多的不稳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