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日常》38：鐵板燒

　　總算是下班了。

　　走出公司大門，我虛脫般的鬆了口氣，揉著疲憊的肩膀等待電梯。

　　沒想到為了準備明天的開會資料，竟然加班加到這麼晚，現在都已經晚上十點了。聽到肚子咕嚕咕嚕叫的聲音，我才意識到還沒有吃晚餐。

　　「去吃點什麼吧。」

　　離開辦公大樓之後，我走在有些冷清的街道上，尋找著還在營業的餐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太晚的關係，大部份的餐館都已經打烊了，不過所幸過沒多久我就找到了一家還在營業的鐵板燒店。

　　可能地處偏僻，公司附近的餐館真的很少，現在放眼所及只剩下這家鐵板燒，根本沒得選擇。不過嘛，反正我也不討厭鐵板燒啦。

　　「就吃這家吧。」我走進店裡。

　　一進去就覺得店裡超冷清的，一個客人都沒有……不對，有一個穿著黑色帽T的客人坐在吧台的最角落，而廚師正在他面前的鐵板上將食材煎得滋滋作響的。

　　剛好那位客人左手邊靠著的那面牆也是深色系，所以我看進店裡的第一眼才沒有注意到他吧。不過現在看著這位客人的背影我卻覺得有點奇怪，他頭上戴著帽T上的帽子。暫且不說現在天氣有點熱，有人會像他這樣戴著帽子吃鐵板燒嗎？

　　雖然沒有看見長相，但我卻可以感覺到這位客人渾身散發出一種非常陰鬱的氣息。

　　但也不干我的事吧。

　　我選好吧台上的位子坐下來，正要點餐的時候，廚師卻跟我說：「不好意思喔，可以請你坐這邊嗎？」廚師指的是那位客人右邊的位子。

　　嗯，廚師的要求我是可以理解啦，因為客人少的時候如果坐近一點，之後廚師清理鐵板就只需要清理一塊區域嘛。

　　「好。」我答應一聲，換坐到那位客人的旁邊。

　　點好餐之後，我拿起手機一邊滑臉書一邊等餐。廚師煎好旁邊那位客人的餐點之後，開始煎起我的豆芽菜。

　　聽我爸說過，所謂的鐵板燒就是將食材煎好之後，放在舖了錫箔紙的鐵板上才算是道地的鐵板燒，因為鐵板上的餘溫可以延長食材的熱度。所以我每次只要吃鐵板燒都一定是坐吧台。

　　這時候豆芽菜已經煎好放在我面前了，但我還不想動筷，我的習慣是等所有菜全部上了之後才開動，所以我繼續低頭滑著我的臉書。

　　隱約間聞到一股焦香味，大概是在煎我的牛肉了吧，這味道光是用聞的就覺得一定很好吃。我一邊看著臉書上那些無聊的資訊一邊心想這家店真是來對了，等等先拍個美食照再開始吃吧。

　　「啊～～！！這……這位客人，你在幹什麼？快住手啊！」

　　猛然聽見驚慌失措的廚師大聲慘叫，我嚇了一大跳，抬起頭順著廚師驚恐的眼神往旁邊的客人看去。

　　這位客人將他的手掌整個緊緊的貼在鐵板上，手掌與鐵板接觸的部份冒出陣陣白煙，手掌旁邊是廚師幫我煎到一半的牛肉。

　　人肉和牛肉，一起在鐵板上滋滋作響。

　　我這才知道剛剛聞到的焦香味是從他手上飄出來的。

　　這這這這這……這是什麼情況啊？！我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恐怖景象。

　　而這位客人，雖然他的右手手掌一直貼在鐵板上，而且眼看著再不翻面的話整個手掌心就要燒焦了，但他完全不為所動，仍然是一派輕鬆的坐在椅子上煎著自己的手，一副好像這樣煎著自己的手是件很稀鬆平常的事一樣。

　　然後，他翻面了，似乎是打算把自己的手背也給煎熟。而可能是煎之前沒有上油的關係，他翻面的時候，手掌心的皮膚還黏在鐵板上，從被撕裂的皮膚裡可以看見他的肉已經煎成了雞肉般的乳白色。

　　「真的不痛呢……真的不痛……完全不痛啊……」客人的嘴裡輕聲細語唸唸有詞。

　　「不要在那邊看，快點幫忙把他的手拉開啊！」

　　突然聽到廚師大喊，我才驚醒過來，覺得繼續讓他煎下去真的非常不妙，於是趕緊放下手機去抱住那位客人的手臂，想要把他的手從鐵板上拿起來。

　　但我越是使力，他越是倔強的硬要把手貼在鐵板上，不知道是我力氣太小，還是他力氣太大，我竟然完全扳不動他的手。

　　廚師因為隔著吧台的關係碰不到客人，所以他也趕緊放下煎鏟從吧台裡跑出來，幫忙我把客人的手拉開。

　　合兩人之力總算是把客人的手拉開了。而這時，我才看清楚他帽子底下的表情。

　　眼睛瞪得大大的，兩個嘴角咧開擺出非常詭異的笑容，同時還一邊唸著「真的不痛欸……根本就不痛啊……不痛啊……」

　　天啊，微笑不是一種表達友善的表情嗎？為什麼這個人的微笑看起來這麼恐怖，甚至帶有濃濃的哀傷？

　　看見他那嚇人的表情，我有一度想要放開他的手並逃得遠遠的，但是生怕他又開始煎自己的手，所以也就忍住心裡的恐懼把他的手抓得死死的。

　　「拜託你先幫我抓好，我打電話報警！」廚師說著趕緊拿出手機。

　　少了一個人幫忙壓制，原本我還擔心自己的力氣贏不了他，但廚師放手之後，這位客人卻好像沒有再將自己的手放上鐵板的意思。

　　他只是一直看著自己的手，然後一直笑，笑得讓人心底發毛。

　　我看著廚師在電話中將店址告訴警察後，不禁覺得有些安心。雖然這個怪人的手被煎熟了，但至少他還笑得出來，表示沒有生命危險。一切只要等到警察來了之後就可以落幕了吧。

　　「你你你……你在幹什麼啦！不要這樣啦！」

　　突然廚師又一邊大叫一邊衝到我們身邊，猛力拉著這位客人的手。

　　「咦？」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了，轉頭一看我差點暈倒。

　　他的大姆指已經被他自己吃掉了。

　　客人嘴裡嚼著自己的大姆指，手掌上只剩下四指。

　　沒想到他居然趁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開始吃自己的大姆指啊？！要不是廚師發現得早並且衝過來把他的手拉開的話，他可能連自己的食指都啃下來了吧！面對這個瘋子真的是一刻都不能大意啊可惡！

　　於是在警察來之前，我跟廚師兩個人只好一直拼命的用各種方法架住他的身體，讓他再也不能亂來。

　　「一點都不痛……一點都不痛啊……」

　　後來才輾轉得知，那位客人最近被醫生診斷出他罹患了「後天痛覺缺失症」。罹患這種病的人會完全失去痛覺。嗯，雖然乍聽之下有點令人羨慕，但其實痛覺是人體非常必要的功能，痛覺可以幫助我們躲避危險，如果失去痛覺的話，可能走路去踩到釘子都不知道，沒有痛覺來提醒我們將傷口早作處理的話，後果可是非常不堪設想的。

　　而據說這位客人他一直都是個完美主義者，當他得知自己患了這種病之後，才因為受不了打擊而喪失理智，進而做出把手煎熟的瘋狂舉動。

　　我的媽呀～～沒想到我只是吃個鐵板燒而已也會遇上這種事，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真是的！

　　2016-12-21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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