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豆
茴香豆

Just because

不打不相识

(编辑过)
罗罗的江湖

这是两年半以前写的一篇曾经发在朋友圈的旧文,觉得和在镇里看到的一篇有意思的文章有些关联,于是发到这里。

多事之秋,好像每一天都有让人失望,伤心,愤怒等等的事情在身边或远或近的地方发生。一部分是因为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的发展,好像并没有拉近心与心之间距离,而是把人与人之间发生的不好的事情快速放大。我几年前给自己定了一个七十二小时的规矩,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自己对于事情本身至少要等三天,七十二个小时后再做判断。新冠开始流行以后,这个规矩被屡屡打破。前天看到网上疯传的费城地铁上一个华裔女生被一群非裔女生痛殴,而旁边一群华裔裔男生集体装鹌鹑的视频,以及之后华语圈各路键盘侠的表现,让我想起罗罗上幼儿园小班时发生的一件事。

有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给罗罗讲完故事,他熄灯睡觉之后自己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收到罗罗老师的一个信息。老师在说班上一个小姑娘在学校被欺负了,回家告诉了家长,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比较让她惊讶的市好像和罗罗也有关(罗罗一般在老师眼里是好学生的代表),问我她可不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我直接联系她。我立马打电话给老师,告诉老师罗罗睡了,但是我马上和他谈,问问怎么回事,不然等到明天罗罗未必还记得清楚发生了什么,等谈完了我再打电话给老师。

我去到罗罗房间,把灯打开,罗罗还没有睡着。

我说:“妈妈有事情和你谈一下,老师刚才联络我了,你是不是在学校打架了。老师想知道详细情况,我现在问你是怕明天忘记了。”

罗罗答:“是的,我打架了。”

我问:“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嘛?”

罗罗答:“皮猴和小二欺负大妞,我同皮猴小二打了一架。”(皮猴是罗罗班上最调皮的男孩子,小二一般跟在皮猴后面,皮猴干什么,小二就干什么。大妞是班上个子最高的,个性又开朗活泼,每个小朋友都喜欢)。

我问:“怎么欺负的?”

罗罗答:“课间休息的时候,皮猴和小二把大妞堵在滑滑梯上面,要碰大妞的隐私部位。老师说了,除了爸爸妈妈,不可以让任何人碰隐私部位。”

我大惊,但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你当时在哪里?”

罗罗答:“我在滑滑梯下面玩”

我问;“你有没有大声说 ‘停下(stop)‘”

罗罗答:“有啊,大妞也说了,他们不听我们的”

我问:“那你做什么了呢?”

罗罗答:“我就上去滑滑梯把他们扯开”

我问:“为什么不喊老师帮忙”

罗罗答:“老师离很远,听不到的”

我问;“那你就动手啦“

罗罗答:“他们两个把大妞一个人堵在一个角落里,大妞没地方跑,我扯开他们大妞就跑开了”

我问;“你为什么要去扯呢?”

罗罗答:“大妞是我的朋友”

我问:“我觉得你做得很对。但是老师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们谁都没有告诉老师。大妞回家告诉妈妈,她妈妈问老师,老师才问我的,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呢”

罗罗答:“我不打小报告 (I am not a tattertale”)

我当时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tattertale”是什么意思。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说“下次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的话,记得问一问大妞要不要告诉老师,大妞想告诉老师的话,你要和她一起,也要告诉妈妈”

罗罗答“后来就上课了,下课大妞就回家了,我都没再和她说话。我忘了告诉你了。”

我只好答,“那你先睡吧,我把你说的告诉老师,老师明天问你的话你就诚实回答好了”

我马上给老师打电话,一五一十的转述了罗罗的话,问老师还有什么需要我问的,告诉老师我没有理由要求罗罗遇到类似的事情不做同样的反应。老师听完松了一口气,和我说谢谢,她会处理这件事。后来我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处理的。都是不到六岁的小屁孩,其实什么都不懂,而且都是亚裔。小朋友们的世界有时候真实得近乎残忍。比较让我意外的是,罗罗和皮猴,小二不打不相识,后来成了“铁三角”的好哥们,惹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不小的事来,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次费城的事,那四个非裔女生被迅速控罪,而且是重罪。但是我觉得,因为她们都是未成年人,控的罪越重,其实约越容易脱罪,就像刚刚那个杀了三个人,却完全脱罪的那个白人小混混,一开始检察官指控谋杀就是很猫腻的,而庭审过程中,那个检察官比律师对最后陪审团脱罪的判决,起到了更大的作用。这四个非裔女生,不管最后判决如何,已经是几乎没有回头路可走。那几个华裔男生,在我看来,和不少一代华裔父母一样,自私自利的命门已经被掐住了,以后的路也不会好走。万幸那个华裔小姑娘受的伤好像不重,希望她能从孤立无援的打击中走出啦,保持一颗勇敢平和的心。时势造英雄,而英雄,虽然不应该鼓励,是需要支持和保护的。

CC BY-NC-ND 4.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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