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力強大的奶媽,隨性寫點黑色幽默。 但多有反政府言論。 這裡噴出的毒奶都可以隨意轉載。 毒奶噴出率大約就是不定期不定時不定量,一切隨大宇宙意志流動。
杯外的話(承)
一週過去。少女穩坐櫃臺的高腳椅,看著最靠近門口的那幅畫。
「今天的特價。」
「謝謝。」少女回身輕輕先喝了一口。「是澀的!」
「不苦也不酸了吧。」老闆帶著惡趣味地笑。
「也不好喝!」
老闆還是淡淡笑著,「嗯,不好喝。」
「我就不懂為什麼他們愛喝咖啡。」
「我也不懂。」
「那你還開咖啡廳!」少女扁著嘴,「算了,你又要說是你老婆的關係吧。」
「嗯。」老闆輕輕地點頭。
「你沒問過他嗎?」
「問過。」
「那他怎麼說?」少女托著臉。
「你喝久就知道了。」老闆堅定地說。
「你到底是怎麼得獎的?」少女的眉頭快湊在一起。
「嗯,」老闆的眉頭湊在一起,「我跟裁判熟吧。」
「你覺得我會信嗎?」少女瞪著老闆。
「會。」老闆神情堅定,「裁判是我班主任。」
「我不想理你了。」少女直接側過頭去。
老闆抓抓頭,「還想聽那幅畫的故事嗎?」
「你編好了?」少女回過頭。
「不是編的......」老闆又開始磨起了豆子。
啪啪、啪啪。
用很輕的聲音問,「你覺得為什麼城市會畫成這樣?」
「嗯。」少女連身子一齊轉向畫。「是抽象畫吧。」
「取城市的面向、時期、或者特色,當一個角度,混合畫成這樣。」
老闆直接笑了出來。
「幹嘛,猜錯了就說啊。」少女斜眼瞪著老闆。
「沒猜錯啊。」老闆笑著解釋,「我老婆一開始也是這麼說的。」
「後來呢?」
「他騙我的。」老闆的手不停,但臉看著畫。
「為什麼?」
「他嫌我煩。」
「我懂。」少女點點頭。腳自然搖擺。「你怎麼發現的?」
老闆看著少女的咖啡已經少了三分之一。
「他跟我說的。」
「為什麼你會想把巴洛克、木造房和磚瓦房,三種建築畫在一起啊?」
「因為是這小鎮的三個時期啊,」女孩停下了畫筆,「就像這個小鎮的三個面向。」
「挺有抽象畫的感覺吧。」
「嗯,是有點。」男孩頷首,「那為什麼這麼涇渭分明?」
「稍微互相混合一點也不錯吧?」
「有人跟你說過看別人畫圖不要吵嗎?」女孩斜著瞪人。
「有。」
「那你可以不要吵嗎?」
男孩就在女孩邊上站了整個下午。直到女孩補上斜掛在小鎮上的太陽。
「那這是夕陽還是初陽啊。」
女孩瞪著他。
「我就好奇而已。」男孩很快自我解釋。
「沒人跟你說直接對作者問他作品畫什麼很失禮嗎?」女孩板著臉。
男孩摸摸鼻子。「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自己的解讀。」
女孩仰著臉,「那你覺得是什麼?」
「我猜是兩個都是。」男孩眼神一亮,「你看喔,三種風格的建築群之間,雖然有明顯的留白相隔,但是隱約看得到陽光的投影下來的紅光。」
「所以留白的應該是條河。就是說這是河口的小鎮。」
「所以咧?」女孩不置可否。
「所以他應該是那個小鎮。因此太陽可能是那三個族群械鬥的隱喻。」男孩比出食指。
「也可能是械鬥後的融合。因為你把三個建築群畫成了一個圓。」接著又伸出中指,是二的手勢。
「你那麼會扯,怎麼不去當編輯?」
「能扯的不應該寫小說嗎?」男孩瞪大眼睛,很是驚愕。
「你比作家還能扯了。」女孩開始收拾畫具。「而且又煩。」
「那應該當老闆吧。」男孩比出食指。
女孩又瞪了他一眼,才淡淡地問,「那你希望他是什麼?」
「夕陽吧。」男孩很正經的回答,但有一點惆悵。「當緬懷也好。」
女孩站了起來,「那名字給你取了。」
「啊?」男孩嚇了一跳。
「不要就算了。」女孩輕輕哼了一聲。
「要。」
「他怎麼會跟你說這些?」少女很疑惑。
「他不想我繼續煩他。」老闆摸了摸鼻子。
「我懂。」少女重重點頭。
老闆淺淺地笑。
「所以那個名字是你取的喔?」少女指著掛畫下的銘牌。
銘牌刻著四個篆字。
「對。」老闆看著剩下三分之一的咖啡,「涼了不好喝。」
「熱的也不好喝。」
「那涼了更難喝。」
少女仰著脖子一口喝完。
「那什麼字?」
「學校沒教嗎?」
「幹嘛教?那又不是我們的字。」
老闆輕輕苦笑,「也對。」
「斜陽映河。」
「你真的沒有取名字的天分。」少女斬釘截鐵。「這名字一點未來的懸念都沒有。」
「我老婆也這麼說的。」
「就是你害他掛不進羅浮宮的。」
「掛進去你就看不到了。」
少女回過頭,瞪了老闆一眼,目光才回到畫上面。「他值得更好的故事。」
「而且故事應該是這樣。」少女兀自想像著,輕聲說。
你跟你老婆相遇以後,看著他畫的畫,也看著他畫畫的樣子。想引起他的注意,就問了他,「可以告訴我這個小鎮的故事嗎?」
他從沉浸在作畫的狀態中驚醒,看著你,「你嚇到我了。」
「對不起。」
「你覺得他有什麼故事?」他問著你。就像每一個作者都想知道讀者怎麼看他的作品一樣。
「嗯。」你撓著頭,「三個格格不入的建築群,是先後來到這裡的三個文化、三個族群,雖然彼此間涇渭分明,但一樣愛著這片土地。」
你比著留白處的幾抹淡紅色,「他們受一樣的土地滋養,慢慢產生了衝突和情感,在時間的河流中,血緣有了交融。」
「終於將彼此是唯一個群體。」你把手放到畫的邊緣,視角放在整體形成的圓上。「但還是保留著彼此間的不同。」
然後看著他,「就像我們曾經做的事情一樣。」
然後他笑了。笑得既溫柔又燦爛。但沒有回答你說的是對是錯。
「我原諒你了。」
你有點愣住,然後才說,「那我還可以來看你畫畫嗎?」
「看你表現了。」
「等等,」老闆叫醒了作夢的少女,「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原作?」
「這青澀的粉紅泡泡少女夢是怎麼回事?」老闆手上的動作再也繼續不了。
老闆比著自己的臉,「我是這種調性的人嗎?」
「不是。」少女馬上否定。用非常肯定的眼神說,「所以你的故事才會那麼難聽。」
老闆啞口無言。
「算了。你好就好。」
「你這麼會編,應該去編輯組的。」
「為什麼不是小說組。」少女惡狠狠地瞪上去。
「也很適合。」
「哼,我去上課了。」少女腳步靈動地離開。
滿廳只留下「叮鈴鈴」串串地響。
「叫斜映好嗎?」
「好。」女孩答應得乾脆。
「你不問理由喔。」
「你還掰不夠喔?」
「呃……」男孩一時語塞。
「下次再說。」
「下次?」
「不要喔?」
「要。」
「不准再吵我喔。」
「好。」
如果用一杯咖啡說一個故事,你願意喝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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