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葬荒謬事｜其二、瘟疫醫生

我母親死後十八小時。

我們第一個見的是法醫。

他是個身材不算苗條的中年男性，即使天氣並不涼爽，在正中午的時刻他依舊穿著一件身黑色的長外套，活脫脫像是從歐洲黑死病時代中走出來似的，在周遭都有人拭淚的殯儀館，實在意外地搭調。

他拉開椅子，坐下。

「恩，媽媽死亡的原因吼⋯⋯」他眉頭緊皺在思索，後他問：

「死者算豐腴嗎？」他抬頭面對這些圍繞他的死者家屬。

「還好吧，我姊姊算是普通身材。」阿姨回應。

「噢，不是喔，死者是胖的！這是因為胖才導致的。哎呀！心肌梗塞這種事情吼就是一瞬間啦！就起來腦子也都壞掉了，你們知道嗎？」他轉頭環視，好像在等待人附和他。

沒人回應。

「這是兒子嗎？」他立刻轉向，並對我胞弟說。

「你看這就是肥胖基因，你也要多注意，要少吃多動啊！」

接下來他又花了三分多鐘給生活建議。

法醫走後我彙整大家的意見如下：

一、      好像去看健康門診。
二、      他的肥胖標準很寬。
三、      按照法醫的標準，我想他自己也需要一樣的健康指引。
四、      法醫的幽默感真的讓人抓不住。

我自己覺得，還好我暫時不用再看見他那件詭異地，讓我想起瘟疫醫生的黑長大衣，實在讓我不舒服。

文後附註

這篇文章不是為了想批判這位法醫，即便當下是有些生氣的，但現在想起來只覺得荒謬，純粹想分享這個荒謬瞬間，在悲傷之中卻有個人像是在講笑話一樣說著死亡，也像是一個普通的工作一樣「給建議」，我想記錄下這個怪異的瞬間，如此而已。

畢竟對我們來說是親人的死亡，對他來說只是工作日常而已。